第一千零二十六章：《白水內經》的啟示

  仙途大道，絕沒有無緣無故的機緣，盈虧起落總是相伴而行的。


  依靠戰龍丹的神效，石葦和龍驦一下子躥升了兩個小境界，心境上的修為卻跟不上了，正如一個身高丈二的頑童，身體強壯得可與成人角力，思想卻仍幼稚得可憐。


  於是，石葦與龍驦封閉了洞府，潛入岸邊的城鎮買下一艘海船，準備沿著妙海走廊的海岸線一路向南，借助遊曆磨煉心境，順便尋找新的機緣。


  “要不，咱倆一起練這個？”


  說到機緣，石葦忽然想起《白水內經》。


  “妖族有妖族的‘道’我對這個不感興趣。”龍驦搖搖頭，自己跑去甲板曬太陽了。


  石葦也不強求，於是揚帆出海，待海船走得足夠遠了，便獨自躲進船艙，開始閉關。


  大坎之行也，其道流長。生而混沌，行及太虛，是為衝靈之相，有恫於五行，歎生克之無常，遂衍泱泱六水，萬法自成也。六水者何也？曰蒼穹之水，曰大地之水，曰生克之水，曰心之水，曰坎之水，曰道之水也。六水合合，本源之力乃生，道而用之，其妙無窮……流觴齊物，念動於冥冥，張者願也，弛者亦願也……“什麽破玩意兒？”


  石葦並不認為自己讀書少，而是覺得《水道篇》中的所謂玄理都是掉書袋子，保不齊是言楚那丫頭編出來騙人的。所謂蒼穹之水，不是雲就是雨，大地之水也好解釋，江河湖海到處都是，而剩下那四個卻是聞所未聞，尤其是所謂的“坎之水”，兩個意思相同的字放在一起用，實在沒意思。


  還好，《水道篇》不過兩頁，接下來便是夢寐以求的《攻守篇》，此處的四條目錄是《白水外經》的接續，依舊按照境界劃分，從煉虛至通玄。（參看第二卷第一百零九章）


  五曰夯水為石，力克萬鈞；六曰燃水為焰，焚天煮海；七曰化水成雷，天威浩蕩；八曰還水於源，坎絕六合。


  第五條目錄正好供煉虛修士修煉，但石葦覺得，所謂“夯水為石”就是凝水成冰，由自己使出來，“力克萬鈞”還算是謙虛的說法，故而興趣缺缺。至於後麵三條目錄，修為不夠看不到，石葦也隻能瞎猜。


  第六目錄明顯有違生克之法，猜都沒法兒猜，第八目錄更離譜，說了等於沒說。第七目錄還能湊合，“化水成雷”指的大概就是水屬性的劫雷，百夢園裏便有九道，能位列三災之首，威力自然不容置喙。然而以石葦的經驗看，“三災”名頭不小，卻未必有多厲害，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獨當一麵的時候，更談不上“天威浩蕩”了。


  想及此，石葦暫且放棄了《攻守篇》，一口氣略過許多白頁，終於翻到了《水陣篇》。


  “天地有靈，陣可聚焉，山為陣骨，水為陣髓，無盡虛空皆為陣魂，足以縛神魔，困蒼龍，從道也已……”石葦興奮不已，大聲誦讀起來。


  《水陣篇》恰好是那些殘頁所在，裏麵記載了四個陣法，居然有三個是石葦的老相識。第一個是乾元烈水陣，第二個是和合通脈陣，第三個便是剛剛誦讀的三靈困龍陣。


  當年在天玄山，石葦一直對此陣垂涎三尺，卻終因功法殘缺留下遺憾，試想孽鳳何等修為，也被靈肉分鎮了無數年，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呢？後來在荒海遭遇火爪刺睛龍的獸潮，石葦劍走偏鋒，利用僅存的殘頁參悟出一套布陣之法，以煞氣、劍氣和水靈氣聚成“三靈”竟也大獲成功。而今通讀全本的陣法才知道，當年的做法是何等可笑。


  三靈困龍陣是標標準準的水屬性困陣，關鍵在一個“靈”字和一個“困”字。


  所謂“靈”，便是天地固成的五靈，即人靈、仙靈、妖靈、魔靈和鬼靈，隻要五取其三，按三才位排布即可。天玄山的三靈困龍陣便是取定包縣的人靈生祥和之氣，取玄鑒湖的仙靈生勇進之氣，再取抱山城的魔靈生暴虐之氣，用以鎮住孽鳳。對於普通的陣法師，如此布陣需要莫大的機緣，幾乎等於奢望，但於石葦卻毫無難度，浣靈之泉本就五靈齊備，用來布陣再方便不過。


  所謂“困”，是需要選好陣眼。當年的天睛、玄鑒二山分定兩儀，一屬陽，鎮肉身，以屬陰，拘魂魄，兼諸多外陣呈九宮之相，這一套下來，主、副陣眼竟有十多個之多，弄得石葦頭大如鬥。


  然而，三靈困龍陣並非那般教條，它的布陣方法竟有兩種，上麵所說的需借助外物，故而稱作“物陣”，此外還有一種更高明的布陣方法，隻需陣法師自行完成，稱作“手陣”。


  “.……取三靈為引，擇一物充作陣眼，或一木一石，或一山一川，又或一喜一怒，一悲一歎.……嗯，這個.……用以困敵於水，或須臾，或經年，或至天地崩崔，皆從道也……什麽亂七八糟的，完全看不懂！”龍驦不知何時湊過來偷看，邊看便皺眉頭。


  “縱橫隨心而動，天地萬物，皆可為陣……我懂了！”石葦前一刻還在自言自語，下一刻便猛地跳起來，三兩步蹦上船頭。


  隻見他兩手一分，便有三枚指頭大小液團出現在半空中，一枚玄青，一枚暗綠，一枚深紫，真是仙靈、妖靈和魔靈三個泉眼中的泉水。


  “找個活物來。”石葦回頭說道。


  龍驦愣怔片刻，隨即跳入海中，不一會兒浮上水麵，口中銜著一條半丈長的海魚。


  “扔！”


  石葦抬抬下巴，鼻尖兒指向天空。


  龍驦點點頭，隨即大嘴一揚，那條海魚打著轉竄上高空。


  “看我三靈困龍大陣！”


  石葦大喝一聲，念力急轉，船頭的一個木桶搖搖晃晃衝上半空，恰好懸浮在三個液團的中央。


  嗡——三色靈光齊齊亮起，繼而瘋狂地旋轉起來，裹挾著那個木桶直衝上高空。而此時，那條海魚也已向下直追，兩下眼看便要撞在一處。


  就在此時，那個木桶忽然爆發出兩小片翠綠色的光幕，仿佛張開的嘴，將那條海魚一口吞下。緊接著光幕陡然消失，木桶直墜而下，“咚”的一聲落在甲板上，三個液團依舊懸浮在它的周圍，顏色卻暗淡了不少。


  龍驦連忙爬上船，踢翻木桶仔細查看，卻並未尋到光幕的源頭，而那條海魚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