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奸佞之火，焚我家國
陳葉敏忽然站出來道：“陛下，侯爺的不錯，臣附議。此次北疆與西疆同時起了戰事，咱們不防不行！”
惠文帝臉色陰晴不定。
林億道：“聽宣世子與縣主那日在街上與兀圖爾術起了衝突？皇上，他們來京城議和，卻帶了眾多高手，雖然不一定是為了炫武，但也未免囂張。兀圖爾術提出要見見赫殊，要見到他安全才能放心，談判也好繼續，依老臣所見，不若設宴款待……”他看了眼魏芃，又看看楊青山，繼續道：“此次他們使節團裏除兀圖爾術還有那個六王子那多，戰報上過，被楊世子和安平縣主打敗過，他不足為患，赫殊是宣世子手下敗將，也被縣主傷過，聽那縣主與兀圖爾術也沒分出高低，目前來，適當的震懾一下也未嚐不是辦法。”
魏芃白了他一眼，心裏腹誹：你怎麽不讓你兒子去震懾？
眾大臣聽得明白，這是要這幾缺眾再收拾赫殊一下，嗯，就是俗稱的嚇唬嚇唬。
惠文帝思忖片刻，道：“去宣楊九林和安平縣主去禦書房候著。朕要親自問問北疆的事情。這件事朕要想想，眾卿還有別的事嗎？無事都散了吧。幾位閣老、芃兒你們隨朕到禦書房議事。”
楊九林和賀蘭雪到禦書房時，幾位老大人並魏芃正在和惠文帝議事，金吾衛指揮使賀騰也在其中，見到賀蘭雪，賀騰悄悄向她笑了一笑，耳邊傳來魏芃輕輕的哼聲。賀騰轉回目光，甩了魏芃個白眼。
惠文帝細問北疆戰事時，內奸的情形，兩人微覺詫異，這些事之前已經過幾次了，怎的今又問？楊九林便把當日何人開的城門，知情人又怎樣被殺，後來韓愷又怎樣謊報軍情，將大軍引入北雁門，引得兀圖爾術三十萬大軍圍城；賀蘭雪帶兵攻打榆關時，被人從後射了冷箭，幸好給軍士發現，以死擋在她身後，才躲過一劫。
林億不禁皺眉，這些事情之前就聽了，可現在再讓他們講一遍，還是讓人心驚肉跳，向惠文帝道：“皇上，雖然老臣不曾上陣，可試想，若全力拚殺時，還要防備身後自己饒暗算，這仗打起來也實在憋屈。老臣讚同老侯爺的提議，他們要換人，就交出當年橦穀關一戰的內奸。”
賀蘭雪訝異，怎麽又翻開當年的舊案了？不由輕輕歎了口氣。惠文帝掃了她一眼，哼道：“有話直接。”
賀蘭雪恭敬道：“太傅大人的正是臣的心裏話。這一次我們僥幸戰勝，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這樣的運氣。臣當年年幼，但也聽橦穀關一戰，咱們大晉死傷慘重，北狄蠻夷所占城池必先屠城……”她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是有些不忍和恐懼，聲音也略帶了顫抖：“榆關被屠城時，城中嬰孩都沒能幸免，幸存的百姓道北狄入城燒殺擄掠，甚至有吃嬰孩的，稚子何辜？臣也聽，當年橦穀關一戰，謝家大奶奶被人斬了首，連兩個孩子都被殺，屍體懸掛在城牆之上。臣想到這些就覺得心驚，若不是內奸做亂，怎樣如此慘烈？咱們大晉百多年的江山，豈能讓這些蠻夷如此橫行？”她輕輕合了雙目，似是不忍回憶一般。
這番話的眾人心裏也甚是壓抑，無論當年舊事還是這次大戰，枉死的百姓何其多，那些因屠城而死的百姓。
丁從安看了她一眼，道：“聽聞軍中流傳了一支曲子，是縣主所作？”
惠文帝來了興趣，問道：“還有這樣的事？安平唱來聽聽。”
賀蘭雪無語，輕聲唱道：“亂世之焰，燃我河山，奸佞之火，焚我家國，以我之血，塗灑四疆，舍我之軀，護民安康，唯願世間，無憂無痛，願這世人，離少聚多。”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唱出來卻不出憂傷和悲壯。
禦書房內一片寂靜，陳葉敏的目光停留在她清瘦的臉上，這是怎樣的一個姑娘？且不這分才情，她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思去了北疆戰場？可她這歌裏的意思，卻完全是為了大晉的江山和子民，莫是女子，便是朝中這些男人，又有幾人有這樣的胸襟？
林億不禁輕聲吟道：“亂世之焰，燃我河山，奸佞之火，焚我家國，以我之血，塗灑四疆，舍我之軀，護民安康。皇上，臣請用赫殊交換當年操縱放城之人。”
良久，楊九林緩緩道：“那縣主突圍去搬救兵，便唱的這支曲子，原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四百人隻剩下她一個……皇上，臣也讚成交換內奸。”
賀蘭雪應道：“皇上，此次漠北之戰的經過，與傳中當年謝家兵敗如出一轍，臣以為，單以臣和裴家的恩怨不足引起如此軒然大波，這背後之人不是衝著楊家便是衝著皇上的江山，若此番臣等兵敗，北疆也難保，北疆失守則直逼漠南，皇上……”個中利害不言而喻。
魏芃看著她的眼中更多了一些的心疼，若不是那日自己碰巧在慶雲鎮，這首曲子是不是就是她留在這世間最後的絕響？
不知怎的，惠文帝的心又軟了，他不是不知道謝家是冤枉的，為啥借機殺了他們自己還能不清楚？但他不想查，查到了難道還要給他們翻案，找他們逃脫的後人嗎？那不是要自己昏庸，故意錯殺了忠臣？可是，剛才在議政殿還決心不去理會他們這個提議的想法，被這姑娘唱的又忍不住放棄了。
他歎氣，道：“丁愛卿，這事就去與兀圖爾術談吧，總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
幾人都有些詫異，但除了賀騰，別人臉上都沒什麽表情，不，確切，賀蘭雪與楊九林臉上流露了一絲欣慰。嗯，人家畢竟是剛在這上麵吃過虧的人。
惠文帝又將兀圖爾術要見赫殊的要求和林億的提議了一下，然後看向賀蘭雪和楊九林，誰知這倆人居然轉過眼神，誰也沒話。這老頭怎麽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