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來者可追
,青雲女仙錄
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有領了那招收任務的弟子已經在陸續回宗。
宗門內外的熱鬧傅玉一概不知,返宗后不久她便回到自己的小院開始閉關。
移植過來不過短短几月,因靈氣濃郁,紫靈竹長勢很好,圍成的院牆錯落參差,頗為雅緻;院子內溪水潺潺,小溪一路花開芬芳。
「呼——」
小院房舍內傅玉睜開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練氣十二層圓滿。
「趕上原來的修為了。」
她喃喃一聲又有些出神,她原來修為便是練氣圓滿,甚至經歷過二度築基。
雖皆以失敗告終,但是按道理她的心境當在練氣無瓶頸才是。
但是不知為何,也可能是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身體和靈根資質的變化更是讓她有些無所是從。
哪怕如今天資卓絕又拜得名師,然而其實她一直都清楚,心底里她還是自卑又敏感的。
四靈根資質、二度築基失敗再加上從小流浪漂泊,這些都深深烙印在心底,豈是那麼容易磨滅。
而當年在魔域森林莫名多出關於穆青雲的記憶,更是讓她甚至對自我懷疑。
我是誰?
這個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可能也是她心境不進反退的原因。
但這次流轉西域讓她想明白了,何必究竟於一個名字,傅玉或者是穆青雲,她就她,就是自己,不是其他任何人。
或許她的來處帶著很多巧合甚至本身就是悲劇的產物,但以往譬如黃花死,明日來者尤可追。
不能選擇出生,但誰也無法定義我的未來,除了我自己!
傅玉心頭如那遮蓋已久的迷霧終於散開,靈鑒功法自行運轉起來,且越來越快,靈力更是以極快的速度進入經脈。
傅玉心下一跳,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當年服下築基丹時便是這樣的情景。
心裡不過慌了一瞬,她便鎮定下來。
如今修為和心境都已圓滿,築基的話也未有不可,想到儲物戒里的築基丹,傅玉一陣慶幸和感激。
打定主意,她再不遲疑,取出一枚築基丹吞下,主動運轉起功法,立時小院內的靈氣皆往房間內涌。
琅嬛峰頂,青華道君詫異地睜開眼。
不過一個念頭間,他臉上閃過欣慰又有些擔憂的神情,而後歸於平靜,只神識卻沒有收回,止步于山腰中的小院外,不遠不近地關注著。
一個月後,院子里那翻湧的靈氣突然一滯,雖還在往房間內聚集,平穩了許多。
這一變化自然沒有逃過青華道君的感應,她不僅沒有鬆口氣,眉眼間的凝重反而重了幾分,因為她知道,小徒弟正在經歷築基中最為兇險的一環:度虛。
此時,傅玉的神識自動來到了那神奇空間中,灰褐色土地面積依舊如之前般只有十來丈方圓,外圍混沌一片無法探知。
土地上白玉果核長出的苞牙好似晃了晃,而後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襲來,她的神識又進入那種似睡似醒的玄妙狀態中。
好似每次都與這白色果核有關吶。
因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傅玉並沒有害怕的情緒,心裡嘆息一聲,意識漸漸模糊。
南北兩域交界處,大陸最長的山脈浮光山脈。
淺藍的天幕被突兀拉出一個口子般,而後一大片褐黃色如同枯草地般的雲團從內湧出,幾息間雲團散開,除了淺藍晴天不留一絲痕迹。
四方修士匆匆趕到,卻皆搖頭而歸,卻無人注意到那天幕的裂縫中掉出兩個微粒如塵埃般的小點。
一個在風的拖曳中墜落于山脈的分支魔域森林以南,這黑點空中飄蕩如棉絮,落地后砸下一個大坑,竟是一帶有「青雲」二字的巨石,巨石從天而降一度引發軒然大波,然最終無數修士還是敗興而歸;
另一個黑點落于山脈以西,掛於古林枝幹,竟是一白衣染血的男子,男子臉色青白,雙眼緊閉,沒有一絲呼吸,被驚奇的靈鳥試探性地飛回樹榦,確認了沒有危險便慢慢靠近。
兩個瑩白如玉的小果從男子胸前衣襟處墜落,雙果並蒂於空中斷開,一個直直墜在地上暈倒的婦人身上,眨眼睛竟消失不見;另一個滾落不遠處的草叢,似帶著瑩瑩的閃光。
「陽、陽君?」
琅嬛峰上,房間內的少女盤腿而坐於蒲團,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輕顫,口中喃喃囈語。
青峰之巔,臨水而坐的老者正要下一子,隱約聽到陽君二字,執棋的手不由一頓,看向如鏡水面。
「怎麼了?」
對面中年男子詫異看他,見對方視線落在身邊池水,眼神似是透過平靜水面落在遠方,他心神一動,默念法訣。
須臾,中年男子收回視線:「岩君莫不是又看上這個小女娃了?」
被稱為岩君的白髮老者搖了搖頭,收回視線,靜默不語。
心裡暗嘆一聲:怕是聽錯了。
中年男子見他沉默,挑了挑眉:「此乃各族共有,岩君當知曉可一不可二。」
白髮老者嘴角一扯,臉上快速閃過一抹諷刺之色。
中年男子放下棋子,抬頭看他:
「岩君當知,只有統一才能減少損失,不然所謂擇優不過浪費資源爾;
至於那得你另眼相待的少年,也不知對他是幸還是不幸了,呵呵。」
這執棋兩人一掃而過的少女正是在築基的傅玉,當然這些她全然不知,不提她,便是修為化神的青華道君亦如毫無所覺。
此時的傅玉臉上表情極其豐富,似不解,似吃驚,似沉思,種種表情最終皆化為平靜。
那種玄妙狀態消失后,傅玉神識來到靈源處,只見整個靈源中靈氣瀰漫濃稠如白霧,她的神識甚至能感受其中幾乎要瀰漫而出的水汽。
稠濕的靈氣規律有序地繞著中心的白色透明靈根繞動,就這樣一直繞轉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滴答」
聲音從靈源中心處傳出。
霎時如同春之厚土覆蓋下的第一個嫩芽,夏之酷暑中的第一縷清風,秋之汗水后的第一粒金穗,冬之嚴寒里的第一縷暖陽。
傅玉從來不知道原來築基能有如此舒服的一刻,經脈的漲痛感在輕微減輕,她知道接下來便是凝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