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後會有期
他頓了一頓,“在下可曾見過姑娘?”明明知道不可能見過,這般風華的人,一旦見過,哪怕一麵,也該是很難忘記了吧!可是,他仍覺得她很熟悉!他平素一向淡然,卻今日不知為何說出這話,許是,他受了傷,許是,大難不死,甚悅之,許是,隻是因為眼前的是這女子罷了。
和碧看著他,確認他並無重傷後,勉強扯起嘴角,“你沒事就好。”然後,終是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快得藺相如尚來不及反應。
和碧再次醒來時,隻感到身子仍是不適,可能是離和氏璧太遠,她不能恢複得太快。敏銳地察覺到此處非她一人,她轉過頭,便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正臨窗閱讀,她見過許多美男子,可是此刻卻固執地認為,他是最好看的。
也許是因為那些人隻是入了她的眼,唯獨他入了她的心。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情,她要將這個人記在心裏,永遠記住。她複閉上眼,不想打擾到了他。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喜歡他,也是寂靜的。
突然聽到腳步聲,和碧知道定是他朝這邊走來了,還未來得及睜眼,便覺額頭上貼上一物,溫熱的,她聽見他自言自語道:“怎麽還沒醒,不應該啊?明明身子不燙了啊!”對上和碧的目光,他略帶尷尬地收回了手,“姑娘莫怪,在下……”“相如。”和碧喚道,打斷了他的話。
耳尖似乎都泛紅,藺相如小聲地開口:“姑娘怎知相如之名?”目光卻是不敢對上和碧。
和碧輕笑,堂堂趙國使者,不畏秦王,卻因她一句呼喚紅了頰,他當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我聽到那些刺客喚你藺相如。”她這樣解釋,其實,當她待在和氏璧中時,她便想喚他的名字,如此刻一樣,隻是不知道,會讓他不自在。
“不可以嗎?那我還是稱你為藺公子吧!”她說,語氣中卻有失望,她於他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又怎能如此親密喚他。
藺相如愣了愣,而後說:“相如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昨日還未道謝她便暈倒了,今日他正式向她道謝,畢竟救命乃是大恩。
“和碧,我是和碧。”她不喜歡她總是姑娘姑娘地喚她。“什麽?”藺相如問,轉而反應過來,“和姑娘。”他這樣稱呼她。
“藺公子,能否答應和碧一件事?”和碧問,眸中滿是期待。“和姑娘請講。”藺相如說,望著她眼中的期待,無論什麽要求,他竟都不想拒絕。
“同我一起回趙國。”他聽見她這樣回答。回,莫非她也是趙國人,如此,何樂而不為呢!“可。”他回她。和碧微笑,真好,她會珍惜同他一起的日子。
她想,若非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回去和氏璧,她現在要更加努力修行,一旦脫離本體,她便有足夠的能力留在他身邊,她想要陪著他,即使人類的壽命很短,可是,沒有關係,她願意陪著他走完一輩子。
那時,她總是認為自己的一生很長,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來陪伴他,可是世事難料,她竟不知,他會不願意她的陪伴,她亦不知,先離開的那個人竟然會是她。
藺相如以為同一個姑娘一道回趙國一定會有諸多不便,可事實上,和碧從未給他帶來任何麻煩。她很安靜,甚至,有時她明明就在那裏,你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最初被她驚豔到的人很多,可她給人的感覺太冷,所以敢來接近她的人其實很少,後來,她自己帶了麵紗,一直乖巧地跟在他身後,但是再無人相擾。
其實若不是親眼看到滿地屍體,而她拿著滴血的劍站在他麵前,他很難相信和碧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她是不如大家閨秀或溫柔嬌弱,或嫵媚動人,她沉默寡言,極少將自己的情緒顯露在他人麵前,她太過清冷,不似一般女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她,卻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尋找她的身影,有她在身邊時總是萬分安心,從未這般慶幸過,他還活著,還能遇到她。
回到趙國時,他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高興,明明自己出使秦國,不負趙王所托,想必他定能得趙王重用,自己之誌能實現,可是,他的確是不開心。
“藺公子,就此別過吧。”和碧說,卻無一絲傷感情緒,她知道,他們一定會再見的,以後,她會想盡辦法去見他,現在,她必須得離開一段時間,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若再不回和氏璧,可能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明明是他使得她喚她藺公子,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這稱呼恁地難聽,簡直不堪入耳。“你其實可以喚我相如的。”藺相如悶悶地開口。和碧抬眸看了他一眼,雖有些不解,但仍從善如流:“相如,保重。”
“嗯。”他看著她,眸中有著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情愫。“碧兒,還能再見嗎?”
碧兒,他竟如此喚她,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是有那麽一點在乎她呢。她沒有察覺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美,“會的。相如,我們會再見的。”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堅定。藺相如欲走,和碧突然上前塞給他一物,“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可是,和碧很想將這玉石贈與相如你,莫要嫌棄。”
她說完,等待著藺相如的反應,藺相如看了看手心,“既是碧兒相贈,相如自當珍惜。”他握緊了手,明明那玉石冰涼,他卻覺得連心髒也似被灼燒,在轉身的那個瞬間,有什麽明了,他邊走邊思索,終於明白,其實他喜歡上了和碧,那個清冷如玉的女子。
他突然回頭,可是卻已看不到和碧的身影,突如其來的慌亂,他極力鎮定,沒事的,下一次見到她,他會將自己的喜歡說與她聽,他想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人,可他是真的喜歡上了她,若她願意,他會竭盡全力予她所有,他會對她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