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不想看到她
江戰的突然離世，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來的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這次江戰從最開始發病到去世也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之前他還是那個威風凜凜司令官，出一趟門前呼後擁，顏欽記得他剛被江戰帶回江家的情形，還跟昨天的事情一樣，而現在他麵對的卻隻是一塊冷冰冰的墓碑。
江戰是和江莞爾媽媽的墓合在一起的，走了走了，在下麵也有個伴吧。
江戰發喪的那天天氣似乎都在故意渲染著一種氣氛，氣溫有些低，天空下的蒙蒙的小雨，江司令去世喪禮自然是無比隆重的，都是按照部隊的最高禮節來的。
軍區的所有首長還有士兵代表都來給他送行，雨中他們傲然挺立，一片肅穆，鳴槍致哀，在這個雨天裏響破天際，那一聲又一聲的槍響，無不加重了這種悲涼的氣氛。
顏欽和江莞爾身著喪服站在靈堂前麵，給來送行的人一一答禮，而楊絮則是站在一旁忍不住情緒的哭著。
“好了，楊絮，不要太難過了。”看她這樣唐沁忙安慰了一句，“我們做醫生的，這種生老病死的事不是見了太多嗎？人都有這麽一天的。”
“都是我不好，這次都怪我。”說到這兒楊絮真是自責難受的要死，她是瘋了，她一定是瘋了她才一心鬼迷心竅的非要要孩子，才會把她的病人先丟到了一邊，也害的顏欽被江莞爾埋怨和內疚。
楊絮真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頓，這樣的她怎麽配做一個醫生呢？
看到楊絮這樣唐沁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好，就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陪她默默的站在這裏，看著難受著。
喪禮還在進行，在來給江戰悼念的人中楊絮看到赫源城和於心蕾也穿著一身青色低調的衣服手拿著白菊花走了進來。
“他們兩個怎麽來了？”唐沁問，因為這兩個人跟江司令實在是沒有什麽交集，而對此楊絮並不感到意外，他現在在T市發展，真心的也好做戲也罷，顏欽的養父走了他肯定是要來送送的。
不管顏欽和赫源城有什麽過節，此刻赫源城來參加喪禮那一切都要按禮節來，當赫源城和於心蕾拜祭過之後顏欽衝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答謝。
喪禮的禮儀很繁瑣，再加上江司令身份特殊，來送行的人特別多，所以整個喪禮進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顏欽和江莞爾的衣服都已經濕透，而雨卻是作祟的越下越大，楊絮撐著傘走了過去，傘麵很大，她舉著努力的蓋過了顏欽和江莞爾，而自己卻是淋在外麵，見狀唐沁又忙給她撐了把傘過去。
這會兒來送行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就隻剩下了顏欽，江莞爾，楊絮，還有安錦言和唐沁。
“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難過了，江司令也不願意看到你們這樣。”安錦言開口安慰了一句，他知道這句話很蒼白，安慰不到什麽。
顏欽淡淡的一句：“錦言，你先走吧。”
安錦言歎了口氣，的確，他現在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了，然後他便對唐沁說道：“我們先走吧。”
唐沁實在是放心不下楊絮，但是她也真是幫不上什麽忙，她又看了楊絮一眼然後跟著安錦言走開。
“莞爾。”安錦言和唐沁離開之後墓碑前便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顏欽看著江莞爾叫了一聲，而江莞爾則是目不轉睛的說道：“你們也先走吧，我想再陪我爸媽一會兒。”
眼前就是她父母的墳墓，在她小時候的時候她母親去世，現在又輪到了江戰。
看到此，顏欽和楊絮也不好說什麽，然後緩緩的走開，就走到車旁站定，江莞爾還在視線之內。
“江司令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楊絮很是自責的說了一句，顏欽也是心痛似的一笑，說道：“你說抱歉做什麽？幹爹又不是你害死的，也不是說你及時趕到幹爹就能有救的。”
顏欽沒有多說，雖然江莞爾承認他說得有理，江戰病的嚴重，就算她趕過去給他做了手術她也沒有能力能醫好他，但不管怎麽說楊絮的心裏就是內疚的很。
顏欽的目光就一直看著不遠處那塊墓碑，然後很是感歎的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真的好突然，感覺昨天幹爹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司令，今天卻隻剩了一塊墓碑，一夜之間，人就在這個世間消失了。”
今天這種場合這個地方總會讓人感覺到沉重的，再加上這樣的雨越發讓人心生了一股難過，真就應了那句古詩，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那種悲傷那種生死茫茫的感受，那種生和死的距離越發被宣泄的淋漓盡致。
楊絮想安慰，但是卻找不出任何的話語，也因為說什麽都沒有用，就是陪著他默默的站在那裏。
山上的風似乎格外的冷，帶著能刺骨的力量，就覺得整個身體都已經涼透了，但她知道她身上的涼意遠沒有顏欽心上的痛苦來的難受。
“這樣的場景又讓我想到了我的父親。”話落楊絮一個意外，這是第一次顏欽主動的說到了他的父母，楊絮看著他的眼睛，滿眼都是悲傷，觸及，一片冰涼。
楊絮不說話就是聽著顏欽繼續說下去。
“我父親發喪那天也是下著這樣的雨，來給我爸爸送行的人也很多，而我就躲在靈堂的裏麵，作為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作為一個旁觀者偷偷的看著我父親的喪禮。”
顏欽口氣很沉重的說著，楊絮無法體會這種心情，依舊是這樣看著他，陪著他。
“喪禮之後我就作為一個孤兒的身份被幹爹帶到了江家，那年我七歲。”顏欽的目光從墓碑上轉移開，又投向了那遠方的深邃裏，接著說道，“我現在都還記得我去的第一天，幹媽還跟幹爹大吵了一架，莞爾也是哭鬧的厲害，那時候我就像是一個闖入者，想離開可是又不忍心辜負幹爹的用心良苦。你無法理解一個孤兒的心情，那種對愛的渴望，對家人渴望的心情，是幹爹給了我第二個家，讓我真真的感受到了那種有家人陪伴的溫暖，在我的記憶裏，我母親去世得早，我跟我父親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對他的印象甚至是很模糊，而江家就是我的家，幹爹就跟我的親生父親一樣，真的，他們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說到這兒他又痛楚了，而楊絮也覺得痛了，甚至比他還要痛，在一片雨水中她的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此刻雨絲正濃，微風吹過樹梢雨影纏綿，靜，周圍的環境太過靜謐，亂，此刻的心緒又太過煩亂，每一道風聲都像是悲情催化劑，而後風聲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楊絮覺得身體一涼，然後靠在了顏欽的身邊，看著他，說道：“以前江家是你的家，現在我們也是一個家，以後的路我會陪你走下去。”
聽到這句話顏欽看向她欣然的一笑，伸手，將她的身子樓了過來，心上又灑了一片暖意。
可就在這時，站在墓碑前的江莞爾突然暈了過去，見她暈倒顏欽和楊絮慌忙的跑了過來。
“快，先送她回家。”顏欽忙將她抱起來，楊絮手忙腳亂的跟在後麵。
顏欽和楊絮把江莞爾帶回了龍鳳苑，並沒有去醫院，楊絮給她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因為受了刺激才導致了昏迷，而且還有些發燒。
楊絮忙給她換了幹淨的衣服，江莞爾就躺在床上還一直沒有醒，看到她這個樣子還真是讓人心疼。
“楊絮。”看到她這樣顏欽對楊絮說道，“現在幹爹剛去世，莞爾無依無靠，現在又這個樣子，要不然就讓她先住在家裏？”
顏欽征求楊絮建議的口氣，現在這個時候江莞爾受了這麽大的刺激，一個人住也的確是不讓人放心，對這點楊絮是不會無理取鬧的，便說道：“你不說我也要說的，讓她住在家裏吧，也方便照顧她。”
“好，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顏欽點點頭，楊絮忙說道：“那我去準備點吃的，一會兒她醒了也該餓了。”
“辛苦你了。”顏欽對著楊絮認真的一句。
“哪裏話，在這裏照顧她吧。”楊絮淺淺的一笑然後走了出去。
楊絮到廚房，自己動手做起來，江莞爾是顏欽的妹妹，也就算是她的妹妹，江戰的死楊絮難辭其咎，現在照顧江莞爾也是情理之中的。
楊絮做好飯給江莞爾端了上去，她進去的時候江莞爾已經醒了，就是在那裏不停的哭著，當看到楊絮走進來的時候，她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衝著她吼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楊絮愣在那裏，江莞爾情緒越發的大，對她大聲的說道：“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江莞爾情緒很是激動，顏欽也沒有辦法，楊絮隻好將飯菜嗬嗬江莞爾放下，然後是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