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飯菜裏的人生
藍齊高興得給小區保安掛去電話，那邊一接聽，認為肯定有好事，話還沒說，先道謝：“丫頭，你搞定了嗎？真是太謝謝了。”
“嗯，付師傅，你閨女現在在麗川嗎？”
“在呀，前兩天剛回來，一直在等你的信呢？”
“那行，你讓她準備一下，穿著樸素點，半個小時後，在劉衝家樓下等我，還有，你跟她說，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都請她配合我，最好把她所有擅長的都露一手。”
“行。”
掛斷電話，藍齊收拾好東西，出發前往幼兒園。
她必須用今天一個晚上，讓小家夥接受保安的女兒。
還好，在劉衝樓下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身高體型都和她無差，麵貌普通的女孩，藍齊鬆了口氣。
小家夥卻和初見她是一樣，不待見任何陌生女子，指著她問：“你是誰？”
藍齊輕輕拍拍他的腦瓜子：“不許這麽沒禮貌。”
嘟嘟仰著頭恨了她一眼，還是聽話的閉了嘴。
三人上了樓，進了屋，藍齊很鄭重地向小家夥介紹：“嘟嘟，姐姐現在要跟你說，這個姐姐是我的妹妹，姐姐因為家裏有些事，從明天開始，就不能照顧你了，由這個姐姐陪你，你昨天答應姐姐的事，今天也要答應這個姐姐，你昨天怎麽做，以後都要怎麽做，知道嗎？”
小家夥一甩頭：“不，你才是我媽請來的人，怎麽才兩天就換人了？”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瞪著藍齊，表示她不說個一二三來，他就沒那麽好說話。
藍齊蹲下身，耐心撫摸小家夥的麵頰：“因為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啊，姐姐是家裏的老大，要處理的事很多，如果你喜歡姐姐，那就理解姐姐好嗎？以後對這個姐姐好點，聽話點，姐姐保證，你會更高興更快樂的。”
藍齊抬頭，向女孩使了個眼色。
女孩反應過來，跟著蹲下：“嘟嘟，讓姐姐露兩手給你看看，好不好？”
小家夥沒吭聲，女孩得到“一試”默許，迅速衝進廚房。
藍齊安頓好小家夥看電視，悄悄走到廚房口。
大多數窮人家的閨女都會早當家，大學期間半工半讀，一來減輕父母負擔，二來讓自己提早進入社會實踐，藍齊的大學同窗們，兼職的工作五花八門，最多人選擇的就是家教和保姆，這姑娘看上去廚藝挺嫻熟，沒有一丁點臨時抱佛腳的驚慌，甚至於，女孩有一個溫馨家庭做基礎，做出來的飯菜比她一人養一胃的單調更適合嘟嘟這種欠缺父母關愛的小孩，她聞到了紅燒肉香，愛心靚湯香，這些菜，她平時覺得奢侈，隻有招待唐子奕的時候才會做，這些飯菜裏的人情味和溫暖感，再頑固的人心都逃不過味蕾的依賴，再冷漠的人心也都能被感化，並不是簡單的番茄餅能替代的。
藍齊自嘲地垂頭一笑，其實“電腦人”說得很對，像她這樣的女生，這樣的學曆，滿街都是，沒點像藍靈那樣讓人過目不忘的美貌，和無論走到哪兒都能笑傲群雄的特長，她再怎麽努力，也終究是被藍靈遠遠甩在身後的弱者。
好在，現在就算是弱者也已經不重要了。
最後，在聞著香味彌漫整個屋子充滿火鍋香氣的紅燒肉和蒜蓉土豆片，她給自己的安慰是，無所謂，能像這樣過好每一天，吃好每一天，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小家夥也聞著香味找過來，小豹王似地吼：“你們在幹嘛，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你們還沒準備好我的晚飯嗎？當心我媽回來，我告你們大狀，說你們虐待我，你們一個也別想留。”
藍齊沒出聲，靜待女孩的反應。
女孩把軟糯的回鍋肉端過來，湊到小家夥麵前，說：“嘟嘟別生氣，姐姐在給你做好吃的啊，你看看你的牙，這肉要是不燉軟點，你的小牙能咬得動嗎？如果隻能聞到香味，卻吃不到，那不是太可惜了？”
女孩說著，夾起一小塊半肥半瘦的肉到嘟嘟嘴裏：“嚐嚐看，看姐姐有沒有騙你。”
小家夥吃了一塊，口中香味彌留，帶上味蕾的刺激，讓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嗯，好吃，你們快點上菜啦，我真的好餓。”
女孩忙著把保姆早上做的菜回鍋熱，藍齊幫忙端菜上桌。
回到客廳，小家夥已經乖乖地把茶幾上的玩具收拾幹淨，還係好了自己的小圍兜，端坐在座位上等著飯來張口。
跟小豹王相處，無非就是多投入點精力，費點心而已，為了得到小家夥的認可，為了得到這份薪金豐厚的工作，女孩太懂這個道理，飯菜湯全部上齊後，她坐到小家夥旁邊，遷就小家夥坐正的姿勢，一勺一勺喂給他。
這個進度和容度跨得藍齊太佩服。
不過又怎樣呢？小家夥很享受，女孩做得很快樂，女孩比她多的一點還有對一個正常家庭小孩的寵愛，這不能被歸納為溺愛，她從小到大的獨立，也不能被認定為自立，因為那是不得已的自立，能夠得到寵愛的時候，為什麽不呢？
這頓飯有了女孩的加入，可比昨晚熱鬧多了，小家夥全程沒說一句話，安安靜靜地看著電視吃飯，喝湯的時候，女孩展著一張燦若鮮花的笑臉對小家夥說：“嘟嘟現在吃完了飯，再把這碗湯喝了，不過這碗湯得用嘟嘟自己的小手端著喝，因為嘟嘟吃完就該姐姐吃了，不然，姐姐可就沒有力氣再給嘟嘟做好吃的了。”
小家夥吃飽喝足，隻顧看電視裏的動畫片，沒理她。
女孩拿過小家夥手裏的遙控器點暫停，從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張手絹，走到電視機前，擋住小家夥的視線，成功引得小家夥怒目相瞪。
小豹王正要發怒，女孩用手絹開始表演魔術，一會兒變一些氣球，一會兒變一堆零食，看得小家夥一愣一愣的，大驚大喜，圍著女孩轉著逼：“教我，教我。”
“教你可以，你先把湯喝了，再看會兒電視，等姐姐吃完飯，洗完碗以後再教你。”
小家夥下巴高傲一仰：同意，自覺自願、心甘情願地端起湯碗一口幹。
這小豹王乖順起來是個什麽樣子？
藍齊以為那天晚上沒逆她的樣子算，可她今晚才發現，小豹王能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不打擾不叨擾，像是動物入了冬眠期，才是真乖順。
藍齊安靜地坐在一旁，看到這裏，算是發現自己為女孩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