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她懷孕了
四人圍石桌而坐，相談甚歡，竟不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明月高懸，錦江邊上的人早已散去，空寂無聲，營造了一種別樣靜謐的氛圍。
林珂是一個可愛單純的女孩，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然而，她也並非什麽都不明白，她是當今國師的幹女兒，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娶她過門，為了她的美貌，更為了她的身份。
或許她自己也明白，她與慕遠的婚姻本就是政治婚姻，隻是她淡然接受，並且甘心做一位賢良溫柔的妻子，顧如錦對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敬佩感，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婚姻的，即使最終遇到的是個良人，她也邁不出第一步。
“天晚了，珂兒是否倦了？”慕遠看見林珂說著說著氣力越發小了，還是不是的打了幾個嗬欠，他關切道。
“今天聊得太開心了，竟不知時間早已匆匆流去，顧小姐，打攪你和慕遠談正事了，實在對不住，這幾天我會和慕蓁四處逛逛，你隻管與慕遠辦事就是了，過幾天我們要走的時候，你可得來送我們啊。”
林珂笑語嫣然，連打嗬欠的時候都嬌態萬分，顧如錦當時就想，像林珂這樣的女子才叫做女人，自己有時候是不是太過女漢子了？
江夫人與宋夫人守約的在第二日午膳過後尋到了顧如錦，如顧如錦所料，宋夫人是鐵定心不讓羅記當鋪撿這個便宜了，於是爽快的答應再次入股。
江夫人更是樂意這個局麵，她昨日就已經動了心思，作為一名資深的社交名媛，掌握最新鮮的衣飾是極為重要的，她很想要和顧如錦一起搭夥，隻是礙於宋夫人，她不好說跨過宋夫人去和顧如錦合作。
如今看來，這真是各取所需，三方互贏了。
“不知柳小姐的打算是什麽，我們又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宋夫人開口道。
顧如錦笑盈盈請二位夫人坐下，接著緩緩道：“我們加入衣飾生產之後，原來的玉露也是不可丟棄的，可是如今的玉露已經大不如前了。玉露所用的花蜜都是從雲苓山莊產出的，可是現在，如錦離世，雲苓山莊落入他人的管轄範圍之內，材料自然受限。”
“再者，如錦生前就告訴我，雲苓山莊的後山產大量優質棉麻，並且年年養春蠶，桑樹的品質比一般的都要高，吐出的蠶絲也要更柔滑，這些對製衣都有大大的幫助，我想，如果能夠和雲苓山莊合作，錦玉閣的招牌也能打的響亮。”
顧如錦說完，目光沉穩的從宋夫人和江夫人麵上掃過，紅唇輕啟：“二位夫人覺得如何？”
宋夫人思慮了一番後，顯然還有些猶豫，道：“這個方法倒是可以試一試，隻是不知雲苓山莊現在歸誰管轄，我們出麵究竟行不行得通？”
宋夫人算是抓到問題的精髓了，雲苓山莊現在歸誰管轄，顧如錦輕輕一笑，笑著隱約可見一絲鄙夷和輕蔑，但外人是不會看出來的。
顧如錦道：“事實上，雲苓山莊現在由京城的南麓公府掌控，但南麓公府並沒有拿到雲苓山莊的地契，依法雲苓山莊並不屬於南麓公府。所以這件事你們大可放心，就憑您們對顧如錦的熟識，他們也不會為難二位的。”
宋夫人點點頭，道：“如此，我們勢必要去雲苓山莊走一趟了？”
顧如錦笑著搖搖頭，道：“大可不必如此麻煩，幾日後我會讓雲苓山莊的主管人過來，大家聚在一起再商討其中事宜，隻是製衣這件事，我還想讓二位夫人多多費心。”
“那是自然！”宋夫人與江夫人異口同聲道。
送走二位，顧如錦匆匆忙忙扒了兩口飯，就已經吃不下去了，她揉了揉肚子，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最近怎麽了，明明胃口不佳吃的也少，可是偏偏長了小肚子。
“小姐，您要的山楂給買回來了。”小月敲了門就直接進來了，這已然成為她的習慣，隻是顧如錦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並不會覺得驚訝，單惠娘骨子裏的倨傲是磨滅不掉的。
顧如錦點點頭，翻閱手上的賬目，頭也不抬的道：“放下就行了。”
小月把一小筐山楂放下，偷瞄了顧如錦幾眼，又道：“小姐，你最近氣色不是很好，而且每天都吃的很少，光吃這些山楂有什麽用呢，不然，我給你叫個大夫來看看吧。”
顧如錦有些不耐煩的抬頭，好不容易算出的數目又被她給打斷了，待會兒又得再算一遍了，“不必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小月訕訕一笑，退了出去，出門遇見正要進門找顧如錦的李叔，她笑嗬嗬道：“李叔啊，你去找小姐？”
李叔佝僂著身，近日越顯蒼老了，頭上的白發像雨後春筍一般唰唰往上長。他挺喜歡和憐惜這個叫小月的丫頭，隻是因為他原來有個孫女也叫小月，後來家裏貧寒無力養活，沒撐多久就夭折了，他一直都記得。
眼前這個小月笑起來眉眼彎彎，恍惚間，李叔看見了自己孫女的影子，他想，小月長大了也該是這樣的吧。
“是啊，你的山楂送去了？”
“嗯，送去了，李叔啊，小姐的身體似乎很不好，她也好像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我今日說要給她找個大夫都給厲聲拒絕了，您看，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好事。”
李叔自然觀察到了這一點，他晚上睡的淺，屋子就在顧如錦屋子的對麵，他已經有兩個晚上看見顧如錦房間裏的燭火未滅了，夜晚在窗紙上映出她的影子，她起身像是很難受想要吐的模樣，那聲音總是將他從睡夢中叫醒。
“這件事交給我吧，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對下人難免嚴厲了些，你也別太在意，一般來說，她還是一位很和善的主子。”
小月走後，李叔敲響了顧如錦的房門，裏麵傳來一聲帶著疲憊的聲音，“進來。”
“小姐，您要的取料單子我都給整理出來了。”李叔將一遝賬簿模樣的小冊子放在顧如錦的書案上。
顧如錦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了下去，道：“有勞你了，放下就好。”
李叔歎了口氣，看了幾眼忙碌的不能再忙碌的顧如錦，最終還是一語不發的退了下去，心中思量著，顧如錦這樣下去可要把身體給整垮的，於是乎，再想到小月的建議，他可謂是做出了一個既正確又錯誤的決定。
幾個時辰過去，顧如錦總算是把手中的賬目整理清楚，她揉了揉脖子，伸了伸懶腰，站在窗邊活動活動筋骨，這一係列動作下來，在夕陽落日的餘暉中，也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讓人離不開眼。
顧如錦站在窗前，正巧看見李叔領著一名身背藥箱的大夫走了過來，李叔抬眼也看見了顧如錦，一時心慌的低下了頭，像做錯了什麽事一般。
顧如錦挑了挑眉，直接出了門。
“這是什麽意思？”顧如錦問道，話語間聽不出她的喜怒來。
李叔顯然有些底氣不足，但他既然這麽做了，就不怕承擔後果，他緩緩開口道：“這位是之前周大人請過的大夫，醫術和人品都值得信任，老奴認為小姐今日身體抱恙，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請了個大夫給您檢查檢查。”
李叔說的周大人就是周晉了，顧如錦的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李叔是為了她好，她最終歎了口氣，無奈道：“讓李叔費心了，既然來了，就讓他幫我檢查一下吧。”
大夫白發蒼蒼，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周晉所選的大夫，顧如錦的確不用擔心他的人品，也就放心的讓他望聞問切了。
大夫給她看了看眼睛，又給她診了脈，最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讓顧如錦看的心裏發毛，咯噔了一下，像有一塊石子丟進了深不見底的池水裏。
“我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吧？”顧如錦問道。
“你最近有沒有什麽異樣的反應？”大夫深沉的眼睛在她身上掃過。
顧如錦想了想，說道：“最近隻是因為腸胃不好，經常有種想吐的感覺，吃飯吃不下去，隻有用山楂來開胃。”說到這裏，顧如錦瞬間感覺有哪裏不對了，想吐，愛吃酸……這明明是……顧如錦不敢再往下想，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夫。
“恭喜夫人呐，您有喜了！”大夫起身，笑道。
顧如錦整張臉瞬間石化，她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在麵對這個事實發生的時候，她已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的去麵對，她懷孕了，她的肚子裏有另一個小生命了！
“大夫，有幾個月了？”顧如錦喃喃問道。
“看樣子，快三個月了。”大夫回複道。
顧如錦算了算日子，三個月前她還在雲州北狄，她就是那個時候有的，顧如錦癡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迎接這個小生命，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去麵對。
大夫走後，李叔也是一臉驚愕的站在原地，原本是說給顧如錦看看身體狀況，卻沒想到看出一個孩子來了，李叔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直麵麵對這個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