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冤家路窄（一）
混混說動手就動手，毫不留情，聞芮氣憤不已，想站出來，卻被自己明明害怕得不行，依然要將她掩護在自己懷裏的蘇氏狠狠按住，聞芮感動又心酸，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夥人將小小的豆腐攤子砸爛之後揚長而去。
聞芮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在剛開始，聽見混混詳細報價的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就像這是在過家家似的，可眨眼的功夫，攤子說沒就沒了。
這夥人是真的混混，真的敢動手啊！
臨走之前，九爺趾高氣揚的扔下一句話：“下次再來擺攤，記得帶上交保護費的錢，否則，小爺我見一次砸一次。”
蘇氏看著這一片狼藉，泣不成聲，“這可怎麽辦啊！這可怎麽辦啊！”
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結果什麽都沒有了，還浪費了做豆腐的豆子。蘇氏坐在地上，哭紅了眼眶。
剛剛遠離她們的小販有人好心過來幫忙收拾爛攤子，歎氣道：“剛剛那夥人的頭頭，那個九爺，是咱們縣城的地頭蛇，聽說跟衙門的人有關係，惹不起的。其實這保護費收得還算少，而且交了後少了很多麻煩，要是有人故意來鬧事，他們也會出麵幫忙擺平的。”
蘇氏捂臉哭泣，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聞芮抿唇：“可我們真的不是不願意交啊！”
剛才的情況小販也都看見了，知道她的錢袋子空蕩蕩的，再看母女倆的穿著，心中明了。可也僅僅能同情一下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幫忙收拾好了之後，小販好心留下一句忠告：“下次再來的時候，準備好保護費的錢吧。”
“這收保護費的是什麽時候開始收的？怎麽這麽久都沒遇到過。”聞芮垂頭喪氣的坐在原地，現在連豆腐攤子都擺不了了，如果以後她還想擺自己的麻煩豆腐皮的攤子，是不是也要交一筆保護費？
“你忘了，更早以前的時候，我們都是在離家更近的鎮子上賣豆腐的，鎮子平時都沒人，咱們都是在趕集的時候才去賣豆腐，那個時候怎麽會有收保護費的。你奶奶嫌錢少，咱們也是最近這一段才來縣城的呀。”
蘇氏傷心完了，還是要立起來，女兒還在旁邊呢，她總不能把一堆爛攤子甩給女兒。
“把這些豆腐，看看碎塊比較大的，還是撿起來吧，唉，真不知道回去該怎麽給你奶奶說。”
蘇氏愁眉苦臉，這保護費的錢哪兒來呢？
讓聞老太婆拿？她肯定不會樂意的。
更重要的是，保護費就算按月交，一天也是十六個銅板，她們賣豆腐，半天才能賺多少啊！
聞芮突然看見了自己裝豆腐皮的碗，因為那夥人來的時候，她剛好準備去找顧氏，這碗她拿在手裏的，所以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順著聞芮的視線，蘇氏也看見了，扯起嘴角：“芮芮，你把這個給那位好心大娘送過去吧，順便再跟她好好道個別，咱們以後還能不能再來都說不準了。”
聞芮沉重的點了點頭。
蘇氏的想聞芮也想到了，甚至想的更多。如果聞老太婆不拿，這豆腐生意就沒法兒做了呀，以後不賣豆腐，她們可能都不會再來縣城了，那麽，她想要順便賣自己的麻煩豆腐皮的生意也沒法開張了。
聞芮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看著前麵有希望的光芒了，突然跑出個收保護費的，將她的所有計劃全盤打亂。
聞芮說道：“娘，反正今天也不能再擺攤子了，你就跟我一起去見顧大娘吧。”
蘇氏想了想，也點頭同意。
按照上次的情況，聞芮猜測顧氏這會兒還在家裏，沒出來，於是帶著蘇氏徑自敲響了顧氏的門。
既然準備上門做客，聞芮和蘇氏都收起了喪氣的臉，露出淺淡的笑意，顧氏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張十分相似的容貌。
她驚喜的笑了下：“哎呀，是芮芮你來了，這位想必就是你娘了嗎？”
“您是芮芮口中的顧大娘吧？這次是跟著芮芮特地上門來感謝您送芮芮的東西。”蘇氏說道，笑容矜持含蓄，將裝著豆腐皮的碗遞給顧氏，“這是芮芮特地做了送給您的，咱們自家用豆子做的豆腐皮，也不知道您喜歡不喜歡。”
顧氏和蘇氏的氣質很相似，但不同的是顧氏的溫婉中又帶著堅強和爽朗，而蘇氏再更偏柔和和堅韌一些。
“別您呀您的了，我應該比你大，你叫我一聲顧姐姐便是了。”顧氏笑道，她兒子都比聞芮大那麽多，又看了看蘇氏的容貌，看上去比自己可年輕多了，與蘇氏換過年歲後，便定下了姐姐和妹妹。
聞芮趁機說道：“娘，顧大娘，你們先聊著，我借用顧大娘家的廚房，把這個豆腐皮給蒸出來，顧大娘你嚐嚐吧。”
“這個還需要蒸熟一下才能吃，因為我們住下鄉下，怕從家裏蒸好再帶來就涼了，所以得麻煩一下，借用顧姐姐你家的廚房了。”蘇氏補充道。
顧氏一擺手讓不用客氣，帶著聞芮去了廚房，“你們給我送吃的還親自煮給我吃，是我該謝謝你們，麻煩了你們才對。”
經過聞芮的多次試驗，她發現新鮮的辣椒用來煮辣椒湯更好吃，而曬幹了的辣椒更加容易剁成辣椒碎末，在豆腐皮上更容易抹均了，蒸了好吃。
顧氏家剛好有兩個鍋，一個來蒸，一個來煮，同時開始，不耽誤時間。
豆腐皮本來就很脆弱，不用煮多久，就快好了。一股濃濃的、辛辣的香味從廚房飄出去，讓顧氏聞得垂涎三尺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熟悉。
聞芮剛把兩種豆腐皮給端出來,顧家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顧氏一樂：“估計是我兒子回來了，你們還沒見過麵吧？每次都錯過，今天有口福，他倒正好趕上了。”
顧氏一邊說著，一邊笑吟吟的打開了大門。
“顧姨，你又在家弄什麽好吃的呢，這麽香，哈哈哈我可真好趕上了！”門外站在兩個男子，其中一個人熱情洋溢的立馬朝顧氏打招呼笑道。
聞芮噙著笑意望過去，三雙眼睛對視之間，三個人齊齊愣住了。
正所謂：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