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父女爭鋒（三）
李氏是什麽身份？這是聞芮和聞沉他們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每一次，聞騰都沒有回答。
背過身正要離開的蘇氏聽見了聞芮的問題後，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李氏是聞騰在外麵這十幾年裏的女人，是聞騰小兒子和小女兒的母親，這些大家都知道。但李氏是什麽身份？外室？妾室？還是……
還是聞騰在外麵用八抬大轎的方式娶回來的女人？
這個時候，李氏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雙眼淚漣漣，嬌豔明媚的臉上是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煞是動人。饒是冷漠凶悍的聞騰，也忍不住在看向李氏的時候，柔軟了眸色。
本來還在猶疑動搖的答案，也堅定了起來。
“李氏是我在外麵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蘇氏輕聲重複了一遍，低低的笑了起來，雙肩抖動得厲害。
她轉過身，雙眼紅彤彤的，麵容婉約柔媚的蘇氏也是個美人，比起李氏，氣質更加柔弱。但她不如李氏年輕，就這一點，她便滿盤皆輸，不能引起聞騰的任何心軟。
“她是你的妻子，那我是什麽？”
蘇氏軟弱可欺，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之前那麽的懼怕不堪，這會兒也還是自己站立了起來，哪怕雙眼含著的淚水已經快落下來了，她也目不轉睛的盯著聞騰，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我這個在家裏等了你十幾年，為你生兒育女的人，又是你的什麽人？你說啊！”
蘇氏的哭泣質問沒有引起聞騰的愧疚，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隻說道：“那個時候，我一個人在外麵，離家那麽多年了，不知道家裏的情況，以為……我一個大男人在外麵，也需要人照顧，就娶了李氏。李氏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最後一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好人家的女兒又怎麽了，難道蘇氏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兒了？
聞騰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他的這個解釋，對蘇氏來說，也足夠表明態度了。
蘇氏被淚水浸濕的眸子黯淡了不少，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站在原地發著呆。
聞芮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火氣立馬又冒了起來。
渣男！真的是渣男！
“這話真是好笑，簡直貽笑大方。在外麵十幾年，不知所蹤，隻言片語都沒有捎回來的人是你，而這個家一直都在這裏，我娘也一直都在這裏。不知道家裏的情況？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的，是你！是家裏不知道你的情況，而不是你不知道家裏的情況……”
聞芮忍不住憤而出聲，“不清楚你李家這麽多年，我娘還有沒有在聞家等你是吧？隻要你寫一封信就可以知道了。但你沒有。這不是你另娶的理由。”
“那個女人是好人家的女兒，難道我娘就不是了嗎？我娘也是聞家請了媒人，裏正族長當了證人，過了婚約書，給爺爺奶奶下過跪敬過茶娶回來的妻子。說白了，不過就是變心罷了。”
聞騰被聞芮說的話噎住。
“好了好了，這什麽身份又有什麽要緊的。”聞老太婆維護自己的小兒子說道，“你娘和李氏都是你爹的妻子，都是聞家的兒媳婦，你娘和李氏都給你爹生了孩子……李氏還給你爹生了兒子呢！芮芮你計較這麽多幹嘛，你爹現在也兒女雙全了，現在平平安安的回來，大家一起和和樂樂的過日子不就行了嗎？”
“當熱不行。”聞芮麵色冷淡，毫不婉轉的拒絕了。
“兩個妻子？嗬，平妻嗎？我朝的律法，是不支持平妻的吧？就是當朝權貴嫌棄家裏共患難的糟糠妻，想另外攀高枝，又顧忌自己的名聲，也不敢做出娶兩個妻子這種事來呢。要是爹的這件事鬧出去……嗬嗬嗬……”
聞芮隻瞅著聞老太婆和聞騰他們冷笑連連。
朝廷的律法如何，有官位在身的聞騰和跟著聞騰接觸過官太太的李氏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說實話，聞老太婆的那個餿主意，李氏也不滿意。
聞芮方才舉的那個例子是前朝的一件真事，鬧出來後大家引為笑談，一直到現在，都還會把這件事提出來討論。那個權貴再要麵子，但終究抵不住權勢的腐蝕，最後索性就不要臉了，頂著大家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休掉了糟糠妻，另外娶了高門大戶的貴女。
李氏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蘇氏有什麽本事？就是一個性情軟弱的普通村婦，隻生了一個女兒，娘家也沒有什麽依靠，不知道她和聞騰顧忌，休了便休了。
之前李氏擔憂的是，可能聞家二老會喜歡蘇氏，念著蘇氏孝敬照顧他們十幾年的情分，不同意休妻這個決定。這個現在知道聞老太婆早就對蘇氏母女不滿意，李氏的最後一重擔憂也沒有了。
雖然李氏從來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過聞騰，但她以為，聞騰這麽喜歡自己，肯定想的也是和自己一樣的。
她卻不知道，聞騰從來都沒有想過休妻。
所以聞騰這會兒糾結了。
“爹，究竟我娘才是你的妻子，還是李氏是你的妻子……”聞芮冷漠的看著聞騰，“給個答案吧。”
聞騰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發現，聞芮桀驁倔強的時候，側臉竟然跟自己是那麽的相像。
當然，這個發現並不是聞騰忽然激發了父女之情，而是他發現，有另一個跟自己脾氣相似的人，真的是太討厭了。
聞騰沉著臉，抿著嘴，瞪著聞芮，一言不發。
聞芮才不會害怕呢，隻要聞騰敢說出李氏是他的妻子，聞芮就敢立馬拉著蘇氏離開這個地方，然後轉頭就去找上族長裏正，甚至是縣老太爺，告聞騰一狀。
縣城的沈縣令可是顧家的親戚，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聞騰不占理，沈縣令隻要秉公辦理，聞芮和蘇氏她們都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勝訴。
片刻之間，聞芮已經將後麵的幾步都想好怎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