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爆發前夕(二)
“娘,你怎麽了?”孝子聞騰立馬放下碗筷,關切無比的問道,同時狠狠瞪了坐在聞老太婆身邊的蘇氏一眼,他娘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發火,自然是身邊的誰惹她不不高興了。
“別瞪蘇氏,跟她沒關係。”聞老太婆氣洶洶的衝著聞騰吼道。
這可真是難得啊,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見聞老太婆幫蘇氏說話的這一天。
“那您是哪兒不痛快了?”聞騰並不生氣,繼續很有耐心的笑著問聞老太婆,“誰惹著您了,兒子幫您出氣去。”
聞老太婆“哼”了一聲,目光越過聞騰,卻是看向了聞騰旁邊的李氏。大家都已經順著聞老太婆的視線看過去了,有驚訝不解挑眉的,也有含笑冷眼旁觀的。
“李氏剛才說的什麽話?”聞老太婆沉聲問道。
別說聞騰有些莫名其妙了,連李氏也蹙眉不解,“娘,您這是……”
剩下沒說出來的話被聞老太婆凶惡的眼神給瞪回去了,聞老太婆一副“問你的話老實回答別搭三說四的”的模樣,李氏委屈巴巴的看了聞騰一眼,隻得認真的思考聞老太婆的問題。
在聞老太婆拍桌子發貨之前,她說什麽了?
她……
“我在和麟兒說話呀!”李氏滿臉委屈,眉尖攏在一處,“我說的是……麟兒吃飽了,娘也就吃飽了……這句話,有什麽問題嗎?”
李氏眼珠子左右轉得飛快,不停的轉動著腦筋猜測聞老太婆的來意,難不成是因為她這句話,讓聞老太婆覺得她是將家裏說得太窮了?搞得像養不起兒媳婦似的?
聞騰安撫似的拍了拍李氏的肩膀,也靜靜的看著聞老太婆,等她自己揭開謎底。
“李氏對麟兒自稱什麽了?娘?”聞老太婆沒好氣的說道,“她一個姨娘,誰給她的膽子,讓麟兒叫她娘的?玉兒也就算了,反正就一個小丫頭片子,麟兒可是老三的兒子,怎麽能認一個舞女出生的姨娘當娘,更何況,現在麟兒可是記在了蘇氏名下的。”
聞老太婆生氣的這個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因為這個突然發怒的。
畢竟,從聞騰和李氏回來,麟兒叫李氏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算是入族譜,麟兒記在蘇氏名下之後,麟兒也還是叫李氏娘,聞老太婆等人也沒有說什麽啊。
“娘!”雖然聞老太婆這次說得很有道理,不是無理取鬧,可聞騰還是蹙眉,加重語氣不悅的喊了聞老太婆一聲。
這語氣就是他的態度了。
聞老太婆才不怕聞騰了,他是她兒子,他還敢對他親娘怎麽樣不成?
聞老太婆高高揚起脖子,瞪回去,“咋地?你娘我說錯了?”
聞騰頭疼的揉揉額角,有些氣弱了。整個聞家,可能聞老太婆是他唯一的弱點了,他還真不能把一直真心實意疼愛他偏心他的娘怎麽樣。
“之前是我們都沒注意到這裏,現在不是都在改規矩了嗎?老三啊,李氏可是個舞女出身,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和麟兒好,麟兒是你現在唯一的兒子,他隻能認嫡母為娘。蘇氏再不好,起碼身家清白。”聞老太婆說道。
還有一個念頭她沒有說出來,如果日後聞騰還能娶更好的妻子,比如什麽高門大族的姑娘,那就更好了!到時再休了蘇氏便是。反正李氏是別想了。
“對了,說到這裏,以後李氏也不準再碰麟兒了,離麟兒遠點。麟兒現在已經記在了蘇氏名下,而且我都說了麟兒以後由我來照顧,你還天天逮著機會就把麟兒抱過去,這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還是聽見了壓根兒不重視啊?”
聞老太婆是一個很重視自己威嚴的人,以前的聞芮就是總跟她作對,不把她的話當聖旨聽這才惹得聞老太婆那麽討厭她,懦弱畏縮的聞苓都要讓聞老太婆看得順眼些。現在李氏這樣做,差不多就等同於第二個聞芮了。而且李氏比聞芮的威脅程度還要更高。
“所有照顧麟兒的丫鬟婆子以後天天跟著我和蘇氏,如果我沒空閑,就跟在蘇氏身邊讓蘇氏看著,要是誰再把麟兒帶到李氏身邊去,就……就讓她滾蛋。”聞老太婆擺出了架勢說道,隻是在最後懲罰的時候,畢竟不是真正大戶人家,不能視人命如草芥,隻是要趕走人。
聞老太婆前邊兒的話,李氏都可以聽聽罷了,等晚上回房她再找聞騰慢慢纏磨,讓聞騰跟聞老太婆再說回去就得了。
但現在,看聞老太婆這斬釘截鐵的架勢,李氏小臉一白,心底一片冰涼。這次聞老太婆是來真的。
“娘!”李氏嗓子帶著哭泣聲的叫了一聲,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的麟兒,跟要把麟兒抱走的奶娘做最後的抗爭。
她眼帶淚花,我見猶憐的看著聞騰,聞騰也隻是一聲歎息,什麽事都沒有做。
聞老太婆的威信程度,在這些日子連聞騰都恭敬服從的舉止中,已經給聞騰和李氏帶來的下人留下了深刻的影響,聞老太婆一個眼神,哪怕奶娘和丫鬟們再猶豫躊躇,最後也還是選擇了服從聞老太婆的指示。
專門養來討好男人的李氏哪裏比得過奶娘的手勁,再加上沉默不語的聞騰也讓李氏心涼了,她掙紮了沒幾下,懷中的麟兒就被奶娘抱走,帶到了聞老太婆和蘇氏身邊去了。
麟兒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李氏剛張口,難得聰明了一回的聞老太婆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立馬就說道:“小孩子不記人,現在哭就讓他哭吧,蘇氏雖然軟弱了些,卻是個性子溫和有耐心的,跟麟兒慢慢相處,日子久了就好了。”
聞老太婆這話又說得李氏的心像被針在紮。
日子久了……她當成依靠的兒子就成了蘇氏的兒子了。李氏藏在寬袖下的手慢慢握成拳頭,染了鳳仙花的指甲深深摳在掌心裏。
蘇氏!你很好!你真是好得很啊!
李氏看著一臉無辜柔弱的蘇氏,幾乎咬碎了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