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找疑自辯（二）
老婦人一口咬定，“對啊，我就是找大夫了，你要是不相信，盡管讓縣令老爺把那大夫傳上來問問就知道。”
這時於縣令也飛快的點頭，“嗯，這位大夫也能算是人證。顧聞氏，你要是想見這名大夫的話，本官也可以格外開恩，傳這名大夫前來，讓你詢問下他中毒的症狀。”
“不用了。”聞芮出人意料的搖頭拒絕。
老婦人和於縣令都有些驚訝，老婦人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這名大夫可能是老婦人臨時想出來的，但聞芮基本能夠肯定，就算之前沒有大夫這個人出現過，這麽會兒功夫，也足夠老婦人後麵的幕後之人找出一名串通好的大夫來作口供。就算她找出了這個人，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
聞芮卻是說道：“我隻是想問另一件事。”
於縣令頭疼的問道：“什麽事，你直接說。”
這會兒他已經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麽經不住她的激，允許她開口自辯了。人證物證俱全，她說不出什麽話來，自己直接就判下罪不就行了，到時不論她說什麽，隻需要說都是汙蔑就行，她一個普通民婦，就算有些人心存疑慮還會為她說什麽不成？
這也是他太過自信，自找麻煩了。
聞芮問道：“我好奇一點，在死者回家中毒後，這位老婦人找來了大夫，大夫說是中毒，她就立馬覺得是吃了我們的東西中的毒，因為死者在出事之前隻吃過我們家的豆腐皮……”
聞芮這番話基本就是將剛才已經確認過的情況再次重複了一遍，並沒有什麽新的內容，於縣令和老婦人都警惕的點了點頭，示意她沒說錯，同時防備著她又要出什麽新招。
“對，就是這一點……老婦人是憑什麽確定，死者在出事之前隻吃過我們家的豆腐皮呢？剛才您說的那個日子，雖然我同樣也沒有記住死者是否來過，但我能肯定，您是肯定沒有來過的……是死者一個人出來，來我們豆腐皮鋪子裏吃的對吧？”
“在他出門後，一直到回家去，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您並沒有跟您兒子在一起，你又是怎麽肯定他除了我們家的豆腐皮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呢？除非有什麽人從頭到尾一直跟在他身邊。請問，有這個人證嗎？”
聞芮的一番話說得老婦人啞口無言，一時間竟然找不到新的理由來。
她徒勞無功的掙紮說道：“我、我兒子很聽我的話，他說過沒有吃其他的東西，就是沒有……他不會騙我的……”
公堂外麵圍觀的百姓中發出不屑的轟然嗤笑聲，這個理由明顯站不住腳。
“縣令大人，你剛才說的人證，就是老婦人這位人證是吧。現在看來，她這個人證明顯並不能算人證。”
聞芮話音落下，微微抬高了下頜，氣勢凜然冷冽如霜，毫不認輸，竟然有些把於縣令和老婦人給震懾住了。
外麵忽然響起了一片掌聲。
漂亮！
在公堂之上，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誰上去之後，不是唯唯諾諾，就算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也根本不敢、或者說不能做到這個程度；可她不僅敢，還做到了。
顧氏和薑氏情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
如果於縣令和老婦人那邊不能找出一名從頭到尾都跟在死者身邊證明他的確沒有吃過除了豆腐皮之外的其他吃食的人證，那麽聞芮她們就不能被定罪。
薑氏她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有些緊張，她們能不能被無罪釋放，就看這一下了。
這個人證可不比大夫了，之前聞芮沒有要求見一見人證大夫，就是留在這兒等著的。
大夫她們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哪怕是死者和老婦人周圍的鄰居都沒見過也無所謂，她們大可以說又沒人天天守在自家門口，大夫來的時候剛好就沒人看見，也沒法怎麽反駁。
而這個從頭到尾跟在死者身邊的人證就不一樣了。他們要是敢隨便找一個人出來，說不準在外麵圍觀的百姓人群中，就有正好見過死者和人證的人，能夠證明死者和人證在那個時間段並沒有在一起。
尤其是死者從聞芮她們的豆腐皮到回家，要走過很多街道，附近都是店鋪，人來人往，而且也有很多其他的吃食的鋪子，這就等於是在肯定聞芮的自辯。
一個都買得起聞芮她們買的油炸豆腐皮，而且一買就買了半斤的油炸豆腐皮，手裏有閑錢，愛吃，看見其他的吃食隨便也再嚐一嚐也正常。
要知道聞芮她們的油炸豆腐皮可是不便宜，半斤都是幾十文錢了，這對普通百姓來說也不小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聞芮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老婦人洗得發白的衣裳，和有些露線破口的鞋口，她抿了下嘴角。
“於縣令，怎麽說的啊？”
老婦人和於縣令都安靜了好久，聞芮顧氏她們也沒有開口催促他們，外麵圍觀的人等了好一會兒後，終於有人等不住了，仗著自己躲在人群中不會被發現，大著膽子開口問了一句。
有人出了頭問了一句，接下來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第四個人開口。
“對啊，到底怎麽說的啊！”
“有沒有那個人證啊，沒有的話就該把她們放了……”
“我就知道她們是無辜的，她們怎麽可能會下毒害人嘛！”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了起來，一時間縣衙大堂上鬧哄哄一片。
於縣令的臉色難看得不行，氣憤不已的拿起驚堂木又是重重拍了好幾下，“肅靜！肅靜！誰再說話，就給我架出去！今天就先到這……”
眼看著這樣下去不行了，於縣令打算知難而退，回頭跟人好生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辦，可是有人不會讓他順心如意。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聞芮就嗤笑出聲：“縣令大人，你忘了你剛才說的話了嗎？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了，究竟是不是我們幹的還不清楚嗎？都到了這一步了，還有什麽證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