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衣錦還鄉
在中毒案水落石出的時候，顧秉之高中探花，錦衣歸鄉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一時間，顧家賓客盈門，門前水車馬龍。
雖說顧氏和顧秉之與縣城裏的鄉紳並不是十分熟悉，但如今人家紛紛上門來慶賀，他們也沒有趕人家出去的道理，本著“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凡是上門來恭賀的，他們都開門歡迎。
以前熟悉的小人物、尋常百姓上門，他們歡迎；現在自己找上門來的土財主鄉紳等人，他們也歡迎。
甚至連有過齷齪的於縣令也派人送了份禮過來，顧氏和顧秉之也客客氣氣的收下了。
顧氏對聞芮叮囑說道：“收禮物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一下夾層之類的，禮物太重的不收，小禮可以收。”
聞芮點頭笑道：“娘放心，我曉得的。”
大家又不熟，無端收了人家太厚的禮，拿人手短，日後可是要付出代價幫人做事的。不止在發現了之後不收，在收之前，顧氏和聞芮接見客人的時候也委婉客氣的明說了不收重禮。
於是不過半天的時間，大家就都知道了，哪怕顧秉之如今是前三甲中的探花郎，也不是情輕狂傲慢的人家，顧家的名聲在縣城裏倒是提升了不少。
上門來祝賀的人多了，哪怕大家知道顧家屋子小，刻意錯過了用膳的時間再上門來，也還是免不了有的人會撞上飯點，顧氏和聞芮兩個人是不可能煮這麽多人的飯的，她們的身份現在也不再適合再親自下廚給人家做飯。
薑氏和陳氏她們來顧家幫忙接待人，聞芮正準備請陳氏幫忙去酒樓訂一桌酒席來，就聽見薑氏歡歡喜喜的過來說道：“有家酒樓的掌櫃的帶人送了一桌酒席過來。”
聞芮有些驚訝，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們有心了，二嬸收下吧。”
“好咧！”
“等等，我跟你一起過去吧，順便向他們道歉。”
顧家三口人不卑不吭的態度很是引起了眾人的好感。
他們還是以前對眾人的態度，並沒有什麽改變，可正是這沒有改變的態度，才更讓大家感慨。
而聞芮，也在眾人漸漸改變了的態度中慢慢尋找著那身份改變之後的隱晦的深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前的她是一個普通的白領，後來的她就更不用提了，沒想到……
聞芮細細品味著那複雜的情緒，她習慣了以弱對強，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他人眼中的強權。
起碼在這小小的縣城中，她已經算了。
聞芝撇著嘴說道：“芮堂姐，第一酒樓的掌櫃的也派人送禮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聞芮莫名的沉靜了下來，微微彎起嘴角。
中午在聞家留下了一起用膳的人，是縣城的一名財主王員外，也是曾經用自己閑置的、舉辦宴會的宅子接待來自省城的首富的那一位。
之前他們有過交際，王員外對顧秉之和聞芮一直都很客氣，人既敬我我當敬人，如今王員外上門來，顧秉之和沈九與王員一起在院子裏用膳，而顧氏和聞芮則陪著王員外的夫人在堂屋裏用膳。
聽了下院子裏熱鬧的聲音，顧氏對王夫人笑道：“寒舍簡陋，隻得請王員外在院子裏用膳，實在是不好意思。”
王夫人客氣笑道：“哪裏哪裏，是我們貿然上門叨擾了你們才是。”
不過既然提到了屋子簡陋，王夫人不動聲色的掃了顧家一圈，這屋子的確挺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罷了。她想起出門之前丈夫王員外說的話，放下筷子，朝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神。
丫鬟立馬將一個小小的檀木浮紋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顧氏和聞芮對視一眼。
王夫人將檀木盒子推到顧氏和聞芮的麵前，笑道：“這是我夫君的一點心意，權當恭賀顧舉人……哦不，應該是探花郎了，權當對探花郎金榜題名的一點小心意，還請顧老夫人和顧夫人笑納。”
顧秉之已經成了探花郎，很快也就會在朝廷任職為官，成為顧大人，哪怕顧氏尚且還算年輕，不到白發蒼蒼的年紀，也已經被稱為了顧老夫人；而顧秉之的妻子聞芮，自然也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夫人了。
——泄露出去的隻是顧秉之高中探花郎的消息，當時顧秉之表露自己官職身份的時候，音量不高，外麵圍觀的人並沒有聽見，而聽見了的於縣令和師爺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也暫時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
王夫人的這個舉動聞芮和顧氏並不感到驚訝，王夫人的這個動作，在這幾天裏她們已經經曆了許多次了。
聞芮含笑婉拒：“王員外和王夫人的好心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
“我知道，顧大人高風亮節，是不收重禮的，這份隻是小禮，算不得重禮。”王夫人笑意盈盈的說道，“這裏麵隻是縣城一處三進宅子的房契。”
一個三進的宅子，在縣城裏大約值兩、三百兩銀子，的確算不上太過貴重。
王夫人和王員外在家想了很久，才想出了這麽一個合適的禮物。
就在她信心滿滿的決覺得顧氏和聞芮肯定會收下，不好意思拒絕的時候，卻聽見聞芮說道：“我們還是不能收。”
“為什麽？”王夫人驚訝的脫口而出，等說完，才連忙掩口，“對不住，是我失禮了。”
顧氏毫不在乎的擺手：“無礙。這與王員外和王夫人無關，實在是這份禮物我們收下了，也是會浪費了二位的心意。”
王夫人眨眨眼。
顧氏笑道：“我們不日即將啟程，前往京城。別說王夫人你們贈送的宅子了，便是這屋子……我們也不能再住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顧氏感慨萬千的望著這一間她和顧秉之住了十多年的屋子，心情十分複雜。
這個屋子承載了她和顧秉之太多的回憶，見識了他們當初最落魄、最灰心喪氣的一麵。甚至在她帶著顧秉之剛來到這裏住下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還會有那麽一天，她會跟著兒子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