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懷孕風波（五）
因為張明玉的情況，蘇氏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來看過聞芮了，所以今天來了後，一直待到了下午顧秉之回來後，才離開。
甄喬的月份已經很大了，愈發臨近待產的期限，家裏隨時都得有個能做主的人盯著，以防萬一。顧氏敢離開，回娘家顧府去，也是因為今天蘇氏來了，可以替代她一會兒，現在顧秉之又回來接了蘇氏的班，蘇氏也能放心的回聞家去了。
顧秉之本就身如青竹，修長堅韌，氣質清峻出眾，如今步步高升之後，穿著一身官服回來，更是憑添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愈發沉穩。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外麵的人誰也不會想到，他回家之後，竟然會親自動手，伺候懷孕的娘子。
大家都知道他重情重義，對從卑微時就待在他身邊的娘子很好，但卻不會想到，他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一回來，連官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就先看聞芮的需要，幫她調整臥在床上的姿勢，查看火盆，給她喂水，等等瑣碎的事情，看得蘇氏很是欣慰，她這個當親娘的，來了之後和聞芮說了小半天的話，都沒有想到這些呢！
而且一看顧秉之熟練的動作，就知道不是這次突發奇想，興趣來了偶爾伺候一回甄喬，而是經常在做的。
這些事情雖說都有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做，但顧氏和顧秉之總是要親自再檢查一遍，才能更加放心。
“芮芮也是走了大運，才能嫁到你們家來。”蘇氏感慨說道，“沉兒那小子對明玉已經算是很好了，可和你比起來，也顯得粗心了一些。”
對於蘇氏的誇獎，顧秉之並不是特別的驕傲，淡淡一笑，“二哥隻是不拘小節，又沒有經驗罷了。”
可是，他也一樣沒有經驗啊，誰不知道第一次當爹呢！
蘇氏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了，不提聞沉和張明玉還好，一提到這對小兩口，蘇氏就愈發坐不住，生怕自己離開的半天，他們兩個就在家裏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來。
待蘇氏匆匆離去後，屋子裏隻留下了聞芮和顧秉之兩個人。
聞芮剛對上顧秉之的眼神，立馬就心虛的挪開了，用餘光繼續追隨著顧秉之的視線動向。發現顧秉之的視線落在了那個放蜜餞果子的小碟子上時，突然緊張得攥緊了拳頭。
“那是娘吃的，不是我吃的！”
顧秉之還什麽都沒有說了，聞芮就先聲音發緊的說道，忙不迭的洗白自己。
顧秉之挑了挑，長長的“哦”了一聲，好笑的看著聞芮，“是嗎？”
“當然是真的！你看這碟子擺放的位置，它在這裏，我娘剛才坐在這個地方，就很近，說明它就擺在了我娘麵前，是我娘吃完的。如果是我在吃，肯定就是在我這邊呀！”
顧秉之這樣子就像是不相信聞芮的話，她更急了，若不是顧秉之飛奔到床前，眼疾手快的按住他她，聞芮都能從床上翻下來，跑到桌子旁邊去解釋。
聞芮的手指隔空揮舞，手舞足蹈的模樣看得顧秉之的眉頭不由自主的擰成了一團。
“你注意些！”顧秉之忍不住嚴肅的表情，厲聲教訓她，“都多大的肚子了，也不小心些，剛才起得那麽急，萬一腳滑摔倒了怎麽辦？”
聞芮嘟嘴，低聲哼哼幾下，一臉不服氣的模樣。
顧秉之以前在她麵前可是擺不出這個表情的，也就是現在，孩子讓她的反應變慢了些，才給了他教訓她的機會。不過這個黑臉，也就在顧秉之最開始擺出來的時候，真把聞芮給嚇唬到了。
現在，算了吧！
聞芮振振有詞，很理直氣壯的反駁道：“如果你相信我說的話，我就不會這麽急了呀！”
如果顧秉之不相信她說的話，覺得那小碟蜜餞果子是她吃完的，晚上她的晚膳，可就要被克扣一些了。
失節事小，餓死事大。
雖然——那小碟蜜餞果子，的確有一大半是她吃完的，嘻嘻嘻。
一孕傻三年，但聞芮還是留了些腦子在的，偶爾玩個小心眼，反而還不容易被顧氏和顧秉之識破了。
顧秉之則是好笑又無奈，“你誤會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他哪來不相信她了？
現在他敢不相信她嗎？
曾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現有聞芮挾孩子以震全家。
不算嚴重的爭執過後，便是溫馨融洽的夫妻日常。
聞芮被查出喜脈，懷上孩子的時候，正是夏天，如今已是將要入春。雖然冬天就快要結束了，但春寒料峭，顧家人依舊對聞芮萬分小心，怕她受了寒招了涼，將門窗封得嚴嚴實實的，屋裏還生了火盆，床上又裹著厚厚的被子，聞芮反倒熱得生了汗。
顧秉之打來熱水，動作輕柔的給聞芮擦拭身子。
聞芮側躺在床上，“我這也算提前體驗了一把坐月子的感受吧。”
顧秉之挑眉，“怎麽了？”
聞芮換上一副“你終於有不知道的事情了”的得意模樣，“坐月子，跟現在這情況也差不多啦！”
也是不能吹風不能受涼，甚至都不能洗澡，不能流淚哭泣，條條框框的限製比現在隻多不少，畢竟聞芮懷孕的過程中，情況良好，在懷孕前中期的時候，顧氏和蘇氏都沒有太限製她。
想到不能洗澡，聞芮盯著正在給她擦身子的顧秉之問道：“到時候，我一個多月沒有洗澡也沒有洗頭，渾身髒兮兮臭烘烘的，你會不會嫌棄我？”
“當然不會嫌棄。”顧秉之也是很有經驗了，立馬斬釘截鐵的回道，免得回答慢了，又被敏感的聞芮揪著不放，頓了頓，又好笑說道，“那個時候，我像現在這樣，也給你擦拭一下不就行了。”
這個回答，聞芮還算滿意。
不過，比起顧秉之不嫌棄她，聞芮更加慶幸的是，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是春天。春暖花開，氣候宜人，就算被悶在屋子裏坐月子，也不會太髒，比起夏天生孩子，可是要好太多了。
夏天那麽熱，幾天不沐浴都感覺自己身上髒得不行了，而且坐月子的時候，屋子裏依舊不能放冰塊降溫，一點兒涼的東西都不能吃，聞芮想想都痛苦得要崩潰了。
同時也就更加同情張明玉了。
因為，張明玉預產的日子就是夏天。
聞沉為了自己的尊嚴，是追趕上了顧秉之，在顧秉之麵前得意一把了，就是苦了張明玉。
***
因為聞芮的肚子實在太大了，為了安全著想，顧秉之和婦科聖手的禦醫商議過後，決定給聞芮催產，讓她提前生孩子。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顧秉之他們還沒開始準備，聞芮聽了一個消息，一激動，就先發作了。
因為，張明玉早產了。
“姑奶奶、姑奶奶……”一個梳著雙鬟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來顧家，因為太過激動，還在進屋時的門檻處摔了一跤，把聞芮逗得一樂。
因為聞家人手實在太大了，蘇氏後來還是決定從官牙處買個下人，特意挑了一個年齡較小的小丫頭，打算自己慢慢教導。
“別急，有話慢慢說。”聞芮笑道。
小丫鬟苦著臉抬起頭，等她的話說出來，聞芮也就笑不出來了。
“姑奶奶，少夫人早產了，之前找到的接生婆子現在在別處接生，夫人叫奴婢過來，找一下您這邊找的接生婆子，現在少夫人正等著呢！”小丫鬟雖然蠢萌了些，好在話還是說的利索，飛快將情況解釋了清楚。
連甄喬都還差一段日子才到預產期，比甄喬還小幾個月的張明玉就更別說了，聞家那邊雖然提前找好了靠譜的接生婆子，但和接生婆子約好的日子，也是在張明玉將要生產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人家接生婆才會成天守著張明玉，現在自然是還要接別的生意的。
就算張明玉懷孕的孕相不是很好，但她自己的身體和胎兒的情況還算是健康的，誰能想到會突然早產呢！
聞芮被驚得不行，一肚子的問題咽了回去，忙道：“接生婆呢，快，去找接生婆，帶她們去聞家！”
聞芮這個日子，接生婆已經隨時在等候顧家的通知，重金買了她們所有的時間，是絕不會再出現聞家那樣的情況的。
小丫鬟來的時候，在自己屋子的顧氏就收到了消息，說出張明玉早產消息的時候，顧氏正好站在小丫鬟的身後，已經聽見了。聞芮還沒有發話，顧氏就已經先叫顧壽媳婦兒去找接生婆子，帶接生婆子直接去聞家。
安排好了後，顧氏進屋安撫聞芮，“別著急，我已經叫顧壽媳婦兒去幫忙找接生婆和大夫了。”
聞芮一把緊緊握住顧氏的手，“娘，明玉姐怎麽突然早產？”
這個問題，她問顧氏，顧氏也不知道啊！
不過聞芮也不是真想從顧氏嘴裏得到答案，不過是和人說說話，抒發一下自己的焦急罷了。
顧氏臉上掛著平和的淺笑，動作輕柔的輕輕拍打著聞芮，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咱們在先等消息，等明玉順利生下孩子了，到時咱們再問，現在先別胡思亂想。”
顧氏話音，才落，一個微弱的小小的聲音響起：“我、哦不，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