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過明路（二）
多虧了董娘子的話，讓蘇氏恍然大悟，她決定找個時間跟邊疆好好聊一聊。
正好，這些日子因為董娘子的事兒，蘇氏一直留在她這邊陪著她，都沒有怎麽回聞沉那邊去了，離開的太久了，董娘子對蘇氏也心存虧欠，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耽擱了蘇氏的事情，便催促著讓蘇氏回家看看，小長安都想她了呢！
於是，借著今天回去的功夫，董娘子沒有一直在她身邊，蘇氏便在前往董娘子家的半路上等著，等邊疆。
“蘇老……咳，蘇，娘子？”
先出口喊蘇氏的是秦峰。
蘇氏心裏存著事兒，對秦峰突然改變的稱呼也沒有太注意，敷衍的點了點頭，看向站在秦峰旁邊的邊疆。秦峰的身材已經很高大了，但和邊疆相比，邊疆顯得更加威武。倒不是兩個人的身材體型差距非常大，而是邊疆的氣勢在一定程度上，也將秦峰壓倒了許多。
邊疆挑了挑眉，非常自信沉穩的回視蘇氏，說道：“你是來找我的？”
在別人眼裏，邊疆的這副充滿自信的神態或許是充滿了魅力，令人著迷，但在蘇氏眼裏，卻是要多礙眼就有多礙眼。她曾經愛過一個同樣充滿了自信的男人，結果就是，那個男人太過自信了，根本沒將她當一回事了，把驕傲的蘇氏的自尊心幾乎要擊碎了。
從那以後，蘇氏對這種男人就再也不感興趣了。
所以當這會兒邊疆說出這番話後，蘇氏撇了下嘴角，突然就很不爽，惡意的想打擊一下邊疆，她輕笑一聲，回道：“我當然是來找你……旁邊的秦峰的。”
本來是一張看戲臉的秦峰突然被點了名字，頓時就滿臉驚慌的後退了幾步，他隻是想看個戲而已，幹嘛要將無辜的他牽扯進去啊！
秦峰忙不迭後退了幾步，慌亂的擺著雙手說道：“我、我和蘇娘子好像沒什麽話可以說的吧？哦我知道了，是雲娘有話要讓蘇娘子轉告給我嗎？那就不用了，我自己去找雲娘，讓她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就不用麻煩蘇娘子了。”
秦峰一邊語氣慌亂的說著話，一邊眼神斜瞅著邊疆，向邊疆擠眉弄眼，等話說完後，壓根兒不等蘇氏的回複，就一溜煙兒的跑開了，留下蘇氏和邊疆兩個人單獨相處。
邊疆：“……”
蘇氏：“……”
不止蘇氏很無語，就連邊疆也是挺無語的，他的這個心腹真的越來越傻了。
“咳……”邊疆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秦峰他走了，你在這兒是特意等人的吧？也不能白等一趟，不如……咱們聊聊？”
蘇氏看著邊疆麵無表情的說道：“聽旁人說邊大將軍為人冷漠性情高傲，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再看看邊將軍現在這副模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假的了。”
邊疆輕笑一聲，回道：“你都說了，那是旁人。”
他專注的盯著蘇氏：“但你不是旁人。”
蘇氏愣了一下，對上邊疆深沉的雙眸，差點兒就陷了進去。
她很快就回過神，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表情抽搐了一下，說道：“看邊將軍這熟稔的手段，可一點兒也不像沒有成親娶妻的人呐！”
但話剛說出口，蘇氏就知道自己說了個病句。
邊疆淡淡回答：“這與成親娶妻似乎沒有什麽區別吧！”
邊疆四十多歲，又身居高位，手握兵權，在西南的時候想來定然少不了要討好他的人，而在討好的手段當中，也必然少不了美人計這一招。他沒有成親娶妻，隻能是代表著他的身邊沒有一個女子能夠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側，因為他的榮譽而驕傲罷了，可不代表他就沒有其他的女人了。
更何況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在這個時代，除了少之又少的恩愛夫妻，夫君是會與自己的妻子調侃開玩笑，濃情蜜意的，大多數男人的手段都不是用在自己妻子的身上，反而是別的女人的身上。
蘇氏自己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再看邊疆故意對自己施法出來的魅力，一顆心頓時就變得涼颼颼的，心沉到了底，腦袋也愈發清醒，看邊疆的眼神也就愈發冷漠。
邊疆何等敏銳之人，哪怕蘇氏什麽話都沒說，單就她看過來的一個眼神，邊疆就立馬察覺到蘇氏的變化了。
感受到了蘇氏的變化，雖然邊疆不知道蘇氏是這麽了，但不自覺的也就端正了起來，沒再繼續戲謔開玩笑。
瞧邊疆收斂了笑容，表情端正嚴肅了起來，冷厲的氣勢立馬就自動回到了他身上。雖然這樣的邊疆有些嚇人，但蘇氏多瞧了幾眼，在心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樣子才順眼嘛！
蘇氏說道：“咱們換個地兒說話吧，站這兒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像什麽樣子。”
邊疆嘴角一勾：“那麽你是承認你來這裏，就是專程在等我的了？”
蘇氏：“……”
才剛正經了一會兒，就又變得不正經了。
……
挨了蘇氏一個白眼後，最後蘇氏和邊疆兩個人還是就近找了一家茶樓，在蘇氏的要求下，還特意去了包廂裏麵。
等小二上了茶，離開了之後，蘇氏才解釋說道：“你在京城太出名了，若是坐在外麵，難免不會被認識你的人看見。”
就這麽一句簡單的話，邊疆從蘇氏口中聽出了嫌棄的意味，不由得微微揚起了眉峰。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隻步入正題，直接問道：“你想找我說什麽？”
說是問，但實際上，在看見蘇氏等他找他，主動說要跟他說話聊一聊的時候，邊疆心裏就已經大概猜到了蘇氏要談的內容了。蘇氏這些日子對他的態度，或許董娘子她們會誤會看錯，但邊疆卻是非常清楚蘇氏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感覺的，他不會誤會。
既然蘇氏對自己沒有其他的想法，那麽也就不可能會是什麽好事兒了。
邊疆隻是好奇，蘇氏會怎麽跟他說？
蘇氏麵無表情的看著邊疆，問道：“你玩夠了嗎？”
“玩？”邊疆玩味的重複了一遍蘇氏的話，“你覺得我是在玩？”
“不然呢？”蘇氏好笑說道，“你不是玩的話，難不成你還真的想要娶我為妻不成？”
邊疆本來喝著茶的，這會兒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認真的看著蘇氏，蘇氏直直的對上他的雙眼，眼角微微揚起，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
邊疆在心裏歎了口氣，就是這個神態，就是這個不服輸的傲氣的勁兒。
見邊疆沒有說話，蘇氏繼續說道：“你不是十幾二十來歲的年輕紈絝子弟，我也不是青春正盛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這種事情在你我之間，實在是有些荒謬的。就算你去追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漂亮的小寡婦，都會跟我扯上關係要好。”
邊疆不輕不重的回了一句：“你不就是漂亮的下堂婦嗎？跟寡婦也沒什麽區別吧！”
蘇氏表情一滯，頗為有些惱怒的說道：“什麽下堂婦，我才沒有被休，我是和離！和離的你懂不懂！”
被夫君給休書，跟和離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下堂婦在蘇氏看來，簡直就是一種恥辱，她怎麽可能會容許自己被聞騰先給休棄？要棄，也是她先放棄聞騰好吧！
看著蘇氏激動的模樣，邊疆表情鬆弛的輕笑出聲。
蘇氏頓時就冷靜下來了，知道邊疆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想轉移話題。
“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之前的事情與你無關。”蘇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你去追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寡婦，就算那個小寡婦還帶著年幼的孩子，別人也不會覺得太詫異，笑話你，但我就不同了。你昨天也已經見過芮芮她們了，我的兒子和女兒都已經生了孩子，我已經是祖母輩的人了，我已經沒有這些閑情逸致談情說愛的。”
邊疆隻回了一句：“我邊疆做事，何曾在意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
語氣雖然清淡，但卻也充滿了自信和高傲。
這是底氣十足的人才敢於說出來的話。
實際上，邊疆不用說，蘇氏她們也都知道這一點了，因為從他開始追蘇氏開始，就已經在做這件事情了。
雖然邊疆的態度沒有出乎蘇氏的意料，如果他那麽好打發走，這些日子也早就該在她的冷臉之下，悻悻退卻了。但理智告訴她，這是正常的，她繼續說服邊疆就是了，但情感上蘇氏很是不耐煩。
她都已經說的這麽清楚了，還要她怎麽說，才能將他說通？
他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是沒頭腦的人，怎麽就在這件事上犯糊塗呢？
如果不是蘇氏確信自己之前從不認識邊疆，沒有招惹過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之前得罪過他，現在他故意來報複她，想讓她難堪了。
蘇氏一把將邊疆手中的茶盞奪過來，力氣很重的放在桌子另一邊去，“你說，你到底是看上了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