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反常（一）
聞芮這邊的宴會唯一能稱得上是“波折”的事情，就隻有文二夫人找聞芮的麻煩這樣一樁事兒了。
不過，聞芮倒不是要向顧秉之告狀，訴說自己的委屈，而是想到了文二夫人的怪異之處。
聞芮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一邊與顧秉之說道：“那文二夫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前麵還那般囂張倔強，太後娘娘說了那句話話，提了文家的那位姑娘和憫憫的事情後，文二夫人立馬就改了態度，向我賠禮道歉，這個……”
聞芮費解的搖了搖頭。
如果過說文二夫人是迫於太後娘娘的壓力，那麽在太後娘娘開口說第一句話，讓文二夫人她向聞芮賠禮道歉的時候，文二夫人就應該立馬道歉了，而不是等到太後娘娘說了第二句話。
顧秉之說道：“的確是有些古怪之處。”
太後娘娘那句話的重點就在於顧有憫和文蘭蘭兩個人。而且還是讓顧有憫和文蘭蘭相處交好這件事情上。
聞芮啼笑皆非的說道：“總不可能是那文二夫人的女兒真的性格太過孤僻難相處了，沒有朋友，文二夫人愛女心切，所以才願意為了女兒折腰，忍辱負重一回吧？”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奇怪，讓人不可置信，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顧秉之饒有興趣的問道：“如果你是文二夫人，處於文二夫人的角度，你會這樣做嗎？”
聞芮對顧秉之翻了個白眼，挺直了腰板兒，趾高氣揚的說道：“我不會是文二夫人。如果我是文二夫人，我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淪落到那個地步。更不會把女兒教成那種沒有朋友的性子！”
聞芮可不要太驕傲，她的朋友可多可多了。
她的兒子女兒也是一樣的，根本不會像文二夫人和她教的女兒一樣，都沒有朋友，還需要太後娘娘親自出麵來給她女兒文蘭蘭找相處的閨秀。
看著聞芮那傲嬌的模樣，顧秉之眼裏笑意加深。
不過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
在聞芮和顧秉之他們晚上去赴宴之前，聞芮還收到了縣城再次捎來的關乎聞蕪的信呢！當時聞芮不敢立馬就打開看，放回了屋子裏，說是等赴宴回來之後再看，現在，也不好再繼續拖下去了。
聞芮揉了揉額角，在顧秉之的陪伴下終於打開了這封信。
輕飄飄的一聲“啪噠”，聞芮將信紙合上，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很好。
顧秉之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聞芮搖了搖頭，她的預感沒有錯，“沒有好消息。”
信紙已經落在了桌子上，聞芮將信紙朝顧秉之的方向輕輕推了一下，示意顧秉之自己去看。顧秉之挑了挑眉梢，打開信紙看了起來，看完後，他不動聲色的又合上，放回了桌子上。
顧秉之想了想，隻能說一句：“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的，就是她的造化了。”
信裏麵告訴聞芮和顧秉之他們的，是聞芮設想過的各種可能性當中，最差、最不好的一種情況。聞蕪偷偷離開了縣城之後，並沒有知難而退的回去；而在以縣城為起點，去往京城的各種路徑當中，從離縣城最近的驛站或有人煙的村莊小地方便先開始找起來，但都沒有見過聞蕪。
聞蕪根本就沒有去過那些地方。
要不，就是驛站或那些小村莊沒有注意到聞蕪，見過了也忘記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太大。聞蕪的容貌算是出色的，據二嬸薑氏的形容，是繼承並集合了父親聞騰和母親李姨娘身上所有的優點，也因為容貌姣好，所以李姨娘和包了李姨娘做外室的富商才會動起心思，想把聞蕪送給權貴。
要不就是聞蕪的確經過了那些地方，隻是時間不湊巧，那些人沒有瞧見罷了。
再或者，就是聞蕪是出發前往京城了，但還沒有到那些地方，可能剛出了縣城，就被人給劫走了。
一個單身行走，又美貌年輕的姑娘，總是引人注目，容易讓人下黑手的。
聞芮現在都不敢再設想了，她的可能性，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顧秉之安撫的拍了拍聞芮的背部，說道：“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她姨娘李姨娘當初做的那些事情，其實你就算不管她，也沒有關係的。更何況，是她自己癡心妄想，竟然想來京城找你，如果她不離開二嬸他們，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
其實換一個方向來想，聞蕪不可能不知道聞騰和李姨娘與蘇如意和聞芮母女，四個人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她們的關係肯定不會好。如果聞老太婆或者李姨娘她們的話再多一些，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將當年的過錯全部都怪到蘇如意和聞芮的身上，就更能讓聞蕪清楚蘇如意和聞芮與聞家人之間的矛盾有多深了。
但聞蕪依然生出了要跑來找“姐姐聞芮”的想法。
這自然不可能是出於什麽姐妹之情了，雖然姐妹二人很多年都沒有見過麵了，但血濃於水什麽的。
可以想象，聞蕪來京城來聞芮和聞沉的居心定然不良。
說不定是看見了二房人如今過的好日子，從二嬸娘薑氏等人的口中知道了聞芮和聞沉如今在京城的機遇，心裏麵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這才動了來京城找聞芮和聞沉的想法，想來過好日子呢！
假如聞蕪沒有出事兒，一路順利的來到了京城，找到了聞芮和聞沉兄妹，指不定聞蕪還要給聞芮和聞沉添多少的麻煩呢！
自私一點兒的想，聞蕪就這麽中途消失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如今，聞老太婆和聞老頭，還有大房的聞大伯、秦氏，都已經故去了，大堂哥聞學深也已經有了牢獄之災，身上背了四條人命，沒判他死刑都已經是好的了，想來下半輩子都隻能在牢房裏渡過了。
就算僥幸離開了，獲得自由身，有這麽一樁案底背在身上，也隻會造成世人的唾棄。
可以說，蘇如意和聞芮前半生的那些陰影，一瞬間好像都徹底消失不見了。
哦，還有一個聞蕪。
但就連這個聞蕪，現在也下落不明，不知所蹤。
聞芮說道：“我不喜歡她來京城給我添麻煩，但也希望她能好運吧！”
雖然這個祝福很無力，不太可能實現。
顧秉之輕輕點了下頭。
已經徹底失去了聞蕪的消息，接下來聞芮和顧秉之他們能做的事情，就隻有派人如同大海撈針一般的去找聞蕪了。但這種尋找，很大的可能性都是找不到的。
而且說不定在聞芮和顧秉之他們派去的人在尋找的過程中，聞蕪就已經被糟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聞芮眉頭就緊緊皺成了一團，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
……
在富商的別院住的這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如約來臨。
這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明媚，萬裏無雲，聞芮右手搭在眉骨上方，抬頭眺望遠處，隻覺得心情很是舒暢，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心裏麵的鬱結之氣全都吐出來。
雖然說了今天就要啟程，繼續前行，到秋狩的圍場處去，但大家起床了之後，也並沒有立馬就收拾行李，要馬上出發。
馬車的速度雖然慢，姑且稱得上平穩，但車廂裏麵到底是晃蕩的，還是不如在踏實的平地上踩著舒服。坐了這麽久的馬車，再踩在地上，感覺格外的親昵，不一樣。
大家悠哉樂哉的在自個兒屋子裏吃著早膳——早膳也是提供別院富商派來大廚準備好，叫下人挨個挨個的送給廂房裏的，渡過了一個慵懶愜意的上午，到了中午，女眷們去見太後娘娘，臣子們去給陛下請安。
至於為什麽要到了中午才去，而不是早上去，倒不是他們懶，而是被太後娘娘和陛下拒絕了，讓大家上午都好好兒的歇息，不用去請安了。
——嗯，也讓太後娘娘和陛下他們好好的休息，清閑一下。
至於為什麽午膳的時候，又可以去找太後娘娘和陛下他們了，那是因為富商他們又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午宴。
陛下和太後娘娘的聖駕難得來一次，他們自然是要抓緊了機會，多多在陛下和太後娘娘麵前露麵，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了。
這個午宴其實也不算簡單，裏麵的山珍海味數不勝數，估算了一下， 這麽多人，這麽一頓吃下來，怕是要上千上萬兩銀子。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但之所以說它簡單，那也是跟昨天晚上的晚宴相比，的確是要簡單多了。
今天的午膳就隻是吃飯，不像昨天晚上，還有一些娛樂活動，排場之類的。
畢竟，用完了午膳之後，再休息片刻，等胃裏消了食，大家就要上馬車出發了。出發的時辰是絕對不能再拖的了。下午出發，差不多能在傍晚之前抵擋秋狩圍場。
顧有憫和顧淮安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長長的歎氣，說道：“又耽擱了一天的時間了！怎麽這麽拖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