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反常(五)
至於顧有憫為什麽要給文蘭蘭甩臉色看,她也不是無緣無故就發脾氣、性子很暴躁的姑娘呀,顧有憫的解釋是——“母債女還!”
聞芮被這個答案噎住了,無語的看著顧有憫,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有憫振振有詞,說話的時候很是理直氣壯,“她娘文二夫人之前沒少找娘和我,我們的麻煩,她身為女兒,不可能跟自己親娘反著來吧?我之前跟她素來沒有交際,突然跑過來找我,肯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顧有憫和聞芮說這番對話的時候,蘇如意和她們是在一起的,也正好在旁邊聽著,挑了挑眉頭,說道:“那說不準是她這個當女兒的深明大義,知道自己娘親做的不對,對不住你們母女,所以特地前來道歉呢?”
顧有憫笑了一下,很是從容的否決了蘇如意說的這個可能性:“不可能的。娘與文二夫人的衝突是多久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恰恰是近來這些時間,文二夫人反而沒有怎麽與我娘起衝突,發生矛盾。如果文小姐真的是誠心誠意的想替母道歉,早就應該過來了,而不是現在才來。”
顧有憫停頓了下,端起旁邊的茶盞潤了潤嗓子,話說了太多,她嘴唇有些幹了。
“而且,”顧有憫喝了口茶後,繼續說道,“要道歉,也不應該是來找我啊!應該直接去找我娘才對!我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懂什麽呀!”
聽見顧有憫說的最後這番話後,蘇如意和聞芮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剛才這番長篇大論,不正是你這個才十歲的小姑娘說出來的嗎?
她們瞧著,你挺懂的呀!
看懂了自己外祖母和親娘眼神裏的含義,顧有憫羞赫的笑了一下:過獎,過獎了。
顧有憫和蘇如意:“……”
她們剛才那個意思,真不是在誇她!
但言歸正傳——
顧有憫和自己外祖母、親娘提起這件事的主要原因,還是心裏存著疑惑,希望她們幫忙解惑:“所以文小姐突然跑來找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呀?真是好奇怪呢。”
聞芮淡淡的“哦”了一聲,“這個沒什麽好奇怪的,隻是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罷了。”
顧有憫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望著聞芮,歪頭問道:“什麽事?”
聞芮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就是昨天晚上,太後娘娘下了吩咐,說文姑娘性子有些孤僻,沒有多少朋友,想著你們兩個的興趣愛好有些相同,便讓你們倆多在一處,互相學習討教,做做伴兒。”
“想來,也就是因為這個,文小姐今天下午才會過來找你吧!”
顧有憫:“……”
所以,沒有什麽陰謀,沒有什麽來者不善,文蘭蘭也隻是單純的聽從太後娘娘的吩咐罷了?
顧有憫立馬跺了下腳,“娘,這件事兒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呀!害得我在人家麵前出了那麽個糗!”
之前是她讓文蘭蘭丟了臉,沒有給文蘭蘭的麵子,現在,有了太後娘娘的這個命令之後,就成了她顧有憫不識好歹,忤逆不遵太後娘娘的吩咐,做錯了事情出了糗了。
便是顧有憫的自尊心不如文蘭蘭那麽強烈,但姑娘家都是愛麵子的,很要臉麵的。
顧有憫的嘴翹得老高老高的了。
聞芮理虧的摸了摸鼻子。
蘇如意看著母女二人,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聞芮和顧有憫的這副畫麵,像不像她和聞芮母女二人吵架鬥嘴的畫麵?看得蘇如意真是好生感慨啊!
顧有憫馬上看了過去,盯著自個兒外祖母的表情琢磨了片刻後,恍然大悟,拍掌說道:“這件事情,外祖母你也是知道的?”
不等蘇如意回話,聞芮唯恐不能將蘇如意拖下水,忙不迭說道:“自然是知道的,你外祖母當時就坐在我旁邊呢!”
說完後,聞芮還向蘇如意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幫你答了,不用謝。
蘇如意對著親閨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轉過臉,對著外孫女兒的時候,已然是另一幅神態了,和藹無比,麵上掛著對顧有憫無限的寵愛和縱容。
顧有憫傲嬌的抬起了下頜,等著聽外祖母要怎麽解釋。
然後,便聽見蘇如意溫柔的說了三個字:“忘記了。”
顧有憫臉上掛著大大的問號,忘記了?
蘇如意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對啊,就是忘記了。外祖母和你娘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兒,也著實不能怪我們沒有告訴你,誰會想到文家那邊竟然這樣急,這還在路上呢,中途停下來休息的這會兒功夫都跑過來找你。”
到最後,這差錯還是怪在了文家和文蘭蘭的身上了,跟她們顧家這邊,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顧有憫看著自己的外祖母和親娘,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聽她們的理由,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但仔細一想,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說來說去,還是顧有憫的道行不夠高深,才會被自己的外祖母和親娘給糊弄成功。
聞芮擺了擺手,說道:“哎,這件事兒先不提,那文家這樣的急,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果然沒有出錯,她們背後定然還打著別的主意和算盤。”
蘇如意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之前還以為當真是太後娘娘心疼娘家的侄女兒,所以就給文蘭蘭找了憫憫當玩伴兒,但回頭仔細想想,這件事卻也經不起推敲。”
文家雖然是太後娘娘的娘家,但實際上,自從陛下登基了之後,太後娘娘和陛下並沒有在明麵上太多的幫扶過文家,頂多就是讓文家少了以前的那些刻意被打壓,讓文家恢複到了正常。
唯二的兩次偏袒文家,一個就是當年挑選伴讀的時候,直接將沒了娘,爹也不疼的侄子文幼林越過文家長輩,直接宣進了宮,給陛下當伴讀;還有一個就是在計劃當中,還沒有正式開始的,準備舉辦宴會,讓文家的姑娘進宮伺候陛下。
這兩件事說實話,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這些小恩小惠,別說太後娘娘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主母,把娘家的侄子帶來自己夫家上學,讓侄子的日子過的好一些,想讓自己的侄女兒嫁給自己的女兒,做這些事情也是很容易很正常的。
太後娘娘想要幫娘家文家,能做的事情更多,但她沒有。
更多的,還是讓文家自己去爭取。
更別說是主動去幫太後娘娘素來都不太能瞧上眼的文二夫人了。
想來這件事情應該是文家,或者是文二夫人主動去開口求的太後娘娘,應該不算什麽大事兒,所以太後娘娘這才答應了,於是就有了昨天晚宴上太後娘娘的那番話。
如果是文家和文二夫人主動的,那麽,這件事情背後的含義就很能讓聞芮她們深思了。
聞芮想了一通後,溫柔的摸了一下顧有憫的發頂,“娘這會兒要去想些事情,有點兒忙,就不陪你了,憫憫乖,去找安安和長安玩吧!”
顧有憫看著聞芮變得嚴肅鄭重起來的臉色,乖巧的點頭。
聞芮很欣慰,起身就走,蘇如意也跟著一起離開了,留下顧有憫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目送外祖母和娘親。她不知道,在背對著她的那一刻,聞芮和蘇如意母女兩個微微偏頭,互相對了個眼神,立馬露出默契的笑容。
顧有憫這個小人精又被她娘和外祖母兩個老人精給糊弄過去了!
顧有憫最開始氣憤自己丟臉,指責聞芮的那個問題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被蘇如意和聞芮給含糊不清的帶了過去,並且提出了另一個更加嚴肅的問題,讓顧有憫都來不及再去想她的心事了。
她的事兒是小孩子的事情,不重要,長輩們的事情才是重要的大事兒呢!
……
離開了顧有憫的視線後,聞芮和蘇如意對視了一眼,母女二人同時挑了挑眉頭。
聞芮歪頭問道:“現在,咱們去哪裏呀?我看這裏的風景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哪裏清靜,咱們過去瞧瞧。”
蘇如意略帶詫異的說道:“那件事兒你不理會了?”
蘇如意指的就是文家和文二夫人讓文蘭蘭接觸顧有憫,背後到底是什麽用意的事情。雖然剛才的確是用來哄顧有憫這個小孩子的,但這個問題也的確是存在的,需要聞芮回去找顧秉之或者顧氏,好好商量一下。
至於她嘛,雖然她也是聞芮的親娘,是顧有憫的親外祖母,但到底也算是外人了,關於顧家的一些情況,她也不全都清楚,所以這件事聞芮還是需要回去和顧家人商議,跟她說是沒有什麽用的。
現在聞芮竟然要和她四處去逛,看風景?
她想什麽呢?
聞芮的想法,連她這個當娘的都捉摸不透了。
聞芮笑道:“這有什麽好琢磨的。事情,當然是要重視的,但也不是現在啊!現在帳篷都還沒有收拾好呢,我就算回去了,我們又怎麽商量,在哪裏談事?總不可能就直接站在外麵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