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成長（三）
直到大家都回到了京城，聞芮她們遲遲沒有等到文二夫人和文蘭蘭母女的“幺蛾子”，在太後娘娘早幾個月前就提過的宴會開始舉辦後，終於出現了。
這個時候已經入了秋，即便是宮裏麵的禦花園，百花大多也已然凋謝，瞧著很是慘淡，但卻是觀菊的好時節。宮裏麵菊花的稀有品種不少，在知道太後娘娘要舉辦宴會後，宮外的人也主動送了不少菊花進宮，給太後娘娘的賞菊宴增添光彩。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賞花宴，名義上是賞花，但實際上，卻是賞人。
到了這個時候，有哪些府邸的女眷會進宮、哪些閨秀千金是太後娘娘看中了，想要挑選進宮的人選，大家也大概能夠看出一二。
其他的千金小姐，聞芮她們不覺得奇怪，但當聽見有一位的時候，聞芮卻忍不住挑起了眉頭。
那人便是趙首輔家的孫小姐。
顧氏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些日子聽憫憫提過，趙首輔家和王次輔家，是有意結親的？”
聞芮點頭稱是，回道：“而且結親的人選，正是趙家的這位孫小姐，和那王汝鬆。”
當時王汝鬆不願意，都訴苦訴到了顧有憫和聞長安她們麵前去了呢！
聞芮說道：“後來這樁親事不了了之，那時還以為是王汝鬆鬧成功了，毀了這樁親事，現在看來，倒也未必。”
也有可能是趙家想將孫女送進宮裏麵去，於是就將和王家的聯姻給罷休了。
和王家結親，是趙首輔防著自己告老後趙家在朝堂無人，為子孫後代鋪路。而這個想法，和皇家結親也能達到目的，甚至比和王家結親還更有用呢！
前提是，趙家的姑娘能夠在後宮中站穩腳跟。
除了趙姑娘之外，其他的姑娘當中，聞芮和顧氏她們比較熟悉的，就隻有文蘭蘭了。
這一點，聞芮和顧氏她們早就有所預料，並不覺得驚奇。
聞芮和顧氏正聊著關於幾日後就要開宴的宮裏麵那場宴會，這個時候，屋外丫鬟忽然通報說，蘇如意來了。
顧氏愣了一下，立馬說道：“快快請她進來，將邊夫人請到這邊來。”
丫鬟含笑應是。
其實不必顧氏說，下人們都是知道蘇如意的身份的，見她來了就已經將她請進府裏了，同時也在向顧氏通報。
如果顧氏這會兒方便，可以立馬就見顧氏，那邊就會直接將蘇如意請到這邊來；如果顧氏這會兒不得閑，正在給蘇如意帶路的下人就會將蘇如意請到待客的花廳裏，請她稍作歇息。
丫鬟轉身離開後沒過多久，蘇如意就過來了。
蘇如意一進來,看見聞芮也在顧氏這邊，她說道：“你在正好，就免得我說兩次了。”
看蘇如意這架勢，不是過來找顧氏玩的呀！
聞芮好奇問道：“娘，你要說什麽事兒？”
蘇如意說道：“看樣子你們是不知道了，宮裏麵剛來了人到將軍府，說是太後娘娘的吩咐，幾日之後的宴會，我們赴宴的時候，每人自帶一盆菊花，加入被評賞的菊花當中。”
“到時候太後娘娘會邀請眾人來評選一位菊中之王，大家帶的菊花若是被評選為了菊中之王，會有額外的賞賜。”
聽見這個消息，顧氏和聞芮都驚訝不已，她們還真不知道。
聞芮不太相信的問道：“這是真的嗎？娘你該不會被騙了吧？”
蘇如意好笑的看了聞芮一眼，說道：“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冒充太後娘娘的旨意，而且還跑來將軍府假傳鳳旨？”
她停頓了一下後，又說道：“從將軍府離開後，瞧著那內監去的方向，像是去了次輔王家，應該是還沒有到你們這兒來吧！”
顧氏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奇怪問道：“太後娘娘怎麽突然想起做這件事兒了？每人自帶一盆菊花，既然是要送到宮裏麵去的，那定然不能是普通的菊花，不然怕是要落人話柄，但那奇特罕見的菊花……”
顧氏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才繼續說道：“又豈是人人都能得之的？一個府上隻去一個人便罷了，若是多去了幾個人，這該當如何？”
聞芮猜測說道：“莫不是太後娘娘想借著這個條件，挑選一下，一些達不到要求的人家就讓她們不用進宮赴宴了？”
顧氏和聞芮婆媳二人都覺得太後娘娘的這道旨意實在太奇怪了。
蘇如意眨了下眼睛,笑道：“怪我怪我，是我沒有將話說完整。”
顧氏和聞芮齊刷刷看向蘇如意。
蘇如意說道：“不是每個人，而是每府……一府獻出一盆菊花便是了。而且這也不是必有條件。若是府上有這個條件的，那就可以帶著自家得意的菊花進宮赴宴，參加這花王評賞，若是沒有，那便算了，也不強求的。”
聞芮和顧氏這才鬆了口氣，這還差不多嘛！
若太後娘娘真的把這個當成了硬性條件，那可真的是強人所難，恐怕經過這個條件的篩選之後，能夠進宮赴宴的人家寥寥無幾。
泰半的官宦女眷都是不能進宮的，最後能夠進宮的大多都是勳貴侯爵，宗親外戚了，隻有零星幾個有家底的朝廷重臣能夠進宮。
京城居，大不易。
京城六品之下的小官不用提，哪怕是一些中流砥柱的四五品京官，甚至還有一些三品高官，如果職位不是那麽很有油水的地方，如果沒有收一些孝敬銀子，光靠俸祿，想在京城養活一家子都很是捉襟見肘的。
回想一番顧秉之和聞芮她們剛來京城的時候，最開始的時候，顧秉之都沒少靠著娘子的銀子養活自己呢！
就更別提這些普通官員還能夠養一些罕見的花植了。
這些都是需要銀子的。
顧氏說道：“這樣的話，那太後娘娘的這個吩咐也不算太古怪。這個時節的花本來就不多，想來太後娘娘也是為了多增加一些趣味，才讓大家家中有菊花的，帶進宮去讓大家一起賞賞吧！”
就算這場賞花宴的真實目的是為了給陛下選妃，但太後娘娘常年身居深宮，的確也無聊無趣了一些，難得有個熱鬧的宴會，在給陛下選妃之餘也讓自己好好樂嗬一下。
蘇如意說道：“是的。所以，我找你們過來要說的不是太後娘娘讓大家帶菊花進宮的這個要求，而是想說，最後的那個花王評選，還有最後的賞賜。”
聞芮恍悟說道：“你是想說，這個花王評選可能會有貓膩。”
蘇如意點了點頭，說道：“我猜測，很有可能會和選妃有關係。”
顧氏沉吟片刻後，說道：“即便我們知道了這個，又能怎麽辦呢？知道了太後娘娘的打算又能如何？”
蘇如意說道：“其實選妃一事，太後娘娘大可不必做的這樣複雜。”
“且不提這種事情是你情我願，隻要太後娘娘和陛下願意，下了旨意，而那姑娘也願意，根本沒有旁人置喙的餘地；陛下如今的年紀也到了，哪怕是在朝堂上去說，可以是可以舉辦一回選秀，正式、隆重的選妃的。”
“但太後娘娘的這番動作，總有些……本末倒置，多此一舉的感覺。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太後娘娘的心裏麵已經有了人選，但礙於某些原因不好直接說出來，所以才折騰了這麽一樁評選出來？”
聽蘇如意說完後，顧氏問道：“那你覺得，太後娘娘心裏麵的人選是誰呢？能夠成為她阻礙的人，或者事情，又是什麽呢？”
蘇如意苦笑一聲，“顧姐姐，你可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夠猜出來，也就不會過來和你們說這麽多了，直接就把最後的結果告訴你們了。”
聞芮說道：“那娘，你有什麽想法嗎？”
蘇如意說了這麽多，總不可能就是專程過來告訴顧氏和聞芮，她心裏麵的這個猜測的吧？
總該是有什麽想法，要找顧氏和聞芮來配合。
蘇如意露出笑意，爽快的點頭：“不錯！”
她叫了聲“進”，聞芮和顧氏就看見幾個明顯是將軍府下人的小廝從屋外進來了，每個人手裏還端著什麽方方正正的東西，因為頂上被一塊紗布給蓋住了，聞芮和顧氏瞧不真切。
聞芮問道：“這是什麽？”
蘇如意朝它們怒了努嘴，說道：“你自個兒過去瞧一瞧，揭開紗布不就知道了。”
聞芮揚了揚眉峰，當真過去了。
她就不信那裏麵還是什麽蛇蠍。
聞芮走過去後，挑中了最中間，撩起紗布，她還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就聽見身後的顧氏倒吸了一口冷氣。
“鳳凰振羽！”
呈現在聞芮眼前的，是一盆菊花，花型屬於舞環形，中細管瓣，外部的花瓣呈棕紅色，裏麵則是黃色。
聞芮回頭看向顧氏問道：“娘你說什麽？”
顧氏卻是看向了蘇如意，說道：“這花叫做鳳凰振羽毛，因為花開的時候向四周伸展，遠遠望去猶如鳳凰展翅一般。是菊品中較為罕見的一種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