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開老板
出得茶館的時候,殘霞夕照,水麵風來,山色如黛。餘木木牽著周先生的手,就死皮賴臉的再也沒有鬆開。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足夠離奇,但是餘木木堅定的認為如果對比自己和周先生的姿色,那麽自己無疑占了大大的便宜。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在岸邊餘木木回頭看著蒼苔茶館,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能進去,進去了茶沒喝幾口,還丟人的號哭了一場。以後吹牛都難以啟齒,隻能爛在肚裏。
行走剛沒幾步。背後的蒼苔茶館一聲悠揚的琴聲響起,正是一首《高山流水》,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古琴曲,但是在餘木木的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她用胳膊肘猛擊周守墟:“你聽,有琴聲。”
周先生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我不聾。”
“可是。”餘木木艱難的說道;“我們剛剛出來的時候,裏麵,沒有人的。”
周先生很順手的拍了拍餘木木的腦袋,說道:“走拉,你沒聽過白鹿山那些光怪陸離的傳說嗎?少見多怪。”
沒想到這一天不僅離奇,還靈異。帶來的後果就是在往回走的路上,把周先生抱得更緊。
兩人上車以後商議了一下打算就在白鹿村解決晚餐,車子順著山路而下,兩邊的樹木修剪得整齊,路燈也是古典的燈籠式樣,路程很近,村子裏麵極為熱鬧,撲麵而來帶著紅塵喧囂的氣息。和白天裏清雅悠遠的景色比起來,又是另外一番風味。
周先生玉樹臨風走在前麵,腰身挺的筆直,一派安靜從容。餘木木踩著布鞋,在後麵一路小跑,她心裏十分哀怨的覺得這場景莫名喜感,這哪裏是在談戀愛啊,這是在遛狗啊。
酒肆裏麵是早在頂樓給周先生留好了包間,餘木木已經很淡定的接受了一切。連蒼苔茶館都能清場的人,那還是不是在白鹿山裏麵橫著走。酒肆名歸雲,在白鹿湖的旁邊,地理位置絕佳。老板親自過來排單安排,明顯很是明白周先生的口味,卻也不失禮貌的詢問了餘木木的喜好。但是全程強做鎮定努力演戲的老板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又望餘木木和周先生,差點一腳踩空直接滾到一樓。
到了一樓的老板仍然處於夢遊狀態,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揮手讓後廚安排菜色,仔細回想了一下周守墟的眼色,好似沒有警告閉嘴的意思。但是終究還是不敢多言,又因心裏疑慮難解,想想還是斥退了人手,自己上陣服侍排菜。
緊緊豎著八卦小耳朵的歸雲老板,姓開,慕州坊間傳聞十分的深居簡出,外人難得一見。因為白鹿山白鹿村的神秘性,所有能扒到的消息在坊間都廣為流傳,甚至有好事文人把各種偷拍集結,整理出來一本boss名錄。這位村子中心no1酒肆的老板,是眾人特別想重點八卦的對象。但是白鹿村裏麵的諸位大人們,哪怕坊間各種關係,包括公家渠道私自查詢,都扒不到他們來自何方,也不知道他們去向何處。而這位為什麽能穩穩雄踞boss名錄第一名,都是因為除了神秘之外,還帶有驚悚的色彩。慕州精神病院關著的那幾位深夜摸上山去的勇士,異口同聲說看見了有九頭異獸於夜間在山林中行走,本來已經即將嚇瘋的眾人,眼見著那頭異獸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開老板。熟讀boss名錄,那幾張偷拍的照片足以讓他們清晰辨別。然後他們,終於徹底瘋了。
瘋的如此一致,如此清新脫俗,如此富有想象,加上瘋掉的幾位勇士的家屬心有不甘,去找開老板索賠未遂以後,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裏,給慕州市民提供了各種各樣的八卦表演。比如跳大神、殺大公雞、潑黑狗血、請道士、請和尚、甚至摸金校尉都請到幾位,基本上電影裏麵能演到的捉鬼手法,那是發揮的一個淋漓盡致。開老板起初置之不理,後來貌似覺得人生太過無聊,便也集結了一個保安大隊,來一個,打一個。那段時間酒店客棧酒肆爆滿,看不上戲的自己帶著帳篷連夜排隊,開老板在那半年一改深居簡出的作風,天天找個小木凳,坐在門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曝光的開老板走的是成熟多金大叔路線,眼神深邃,幹淨體麵,一舉一動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名車名表連腰帶都是愛馬仕,頭頂人民幣加持光環,坐在凳子上好似一個閃閃發光的大型飯票,飽受霸道總裁愛上我橋段洗腦的小女孩,紛紛變成他的迷妹,下麵打得熱火朝天,上麵各色女孩越過保安嬌滴滴的求簽名,或清純、或妖嬈、或文雅、或動感,百花齊放,層出不窮。說來也奇怪,一個打三個的保安,居然攔不住160重90斤的小女孩。開老板沒有被各路英雄打敗,倒是被瘋狂的迷妹嚇得不輕。
後來官方出來辟謠:所謂九頭獸隻是一種營銷手段,是為了促進白鹿山的旅遊發展。遏止住了事態的繼續發展。病人家屬也被分開帶走談話,溝通交流之後,紛紛愉快的表示不再追究。一場大戲落幕以後,依然有開老板的迷妹不死心,據說最固執的一個毗鄰住了一年半,但是在那以後,開老板便恢複了深居簡出的作風,越發難得一見,那固執女孩在最後,也隻能黯然離去。聽聞每年她仍然會來住上幾天,但是開老板始終不再見她。
此刻的開老板恨不得化為傳說中的原型,九個腦袋十八隻眼睛十八隻耳朵,看得更清,聽的更多。但是他隻用兩隻眼睛就能看清楚餘木木吃起來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瞬間覺得什麽都不需要確認了。他不由的看了周守墟一眼,正看見周先生也是一臉無奈的看著餘木木,兩人對視一眼,開老板默默遁走囑咐後廚:菜的分量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