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夢
那狐妖此時身在自己修煉成妖之地，又連殺一眾天兵，無一遺漏地將其精元吸盡，此時已殺得妖力極盛。
適才東戰神申狄以神影拳攻其腹部精元之處，狐妖受到重創，黑漿從腹部兩個拳洞中噴湧而出。
哪知，那些湧出來的妖漿又複被狐妖周身的三千妖靈吸食，竟如此形成一層結界狀的包覆，將受傷的狐妖圍在其中。
這狐妖殘忍地殺害了三千妖族，化為凶獸後便要和它們永世糾纏，不得脫身。
隻是此時這三千妖靈為了吸食妖漿，將狐妖團團圍住，不僅狐妖脫不開身，外麵的人也難以攻入。
那狐妖身軀極大，足有一座小山之高，九條赤尾胡亂抽搐著，更是將身下的昆淨澤拍打得巨浪翻滾。
錦胥妖身所化的這隻鳳尾錦鸝，正是此等巨獸的克星。
即使是她叔父堯臨的朱雀熾焰，隔著這妖靈結界，也難以近身攻擊。
但鳳尾錦鸝身量小巧，僅有這狐妖的眼珠般大小，眼下錦胥聚氣將遍布周身的靈力凝成赤銀烈焰，鳳尾夾帶著極速的氣流，從高空中如流星火球一般，直朝狐妖兩目之中衝去。
隻見那流星火球刷地一聲急速衝破妖靈結界，忽然一聲高亢的清嘯，那狐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像中了箭一般，被一陣刺痛直穿頭顱。
它尖聲哀鳴，四爪翻飛地將自己的身體抓出一道又一道血印，看來是疼痛得幾欲求死。
堯臨見狀，不顧妖靈結界的危險，雙翼一展，噴出朱雀熾焰阻止妖靈近身。迅速俯衝至狐妖身後，伸爪將錦胥從空中接住，飛回山巔之上。
錦胥適才以妖身從狐妖頭顱中穿過，那狐妖受到致命一擊，想來氣數將盡。
但錦胥使出這一擊，自己也是身負重傷。
堯臨將錦胥輕放在山巔一塊大石旁，錦胥已經耗盡體力，隻能化成人形。
她周身的赤銀甲下已傷痕累累，卻仍對堯臨說：“叔父，那狐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此時無需管我，你定要與東戰神、北戰神合力，將這妖孽一擊致命！”
堯臨看著重傷的錦胥，想起她在妖族大戰中戰死的父母，心下難忍，道：“錦胥，你且在此處切勿輕舉妄動，叔父定會和兩位戰神解決此妖！”
說著舉起漣光劍，以靈力注於劍上，向空中一劃便化出一個結界來，護住錦胥。自己淩空一躍，展翅化為朱雀之身。
這時北戰神祁川、東戰神申狄皆已從昆淨澤中躍出，兩人都在空中相助，堯臨以朱雀熾焰反複攻擊妖靈結界。
東戰神環環打出神影拳，每擊出一拳，都如疾風般朝妖靈結界衝去，令山峰震動。
北戰神則使出禦天之術，雙手間靈力充盈，橙光璀璨，若有天崩地裂之勢。
那妖靈結界在三人重擊之下，終於抵禦不得，鬼哭惡號之聲此起彼伏，濃黑的妖霧逐漸退散。
惡靈結界散去，在朱雀熾焰中竟出現一團銀白色的冷光，飄飄渺渺，伴著幽怨的歌聲。
那歌聲，是九尾狐死前的哀歌。
原來這千百年來，九尾狐妖與那三千妖靈相互纏鬥伴生，這狐妖在妖靈結界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妖靈吸食九尾狐之血，但妖靈結界退散之後，狐妖也活不久了。
“不好！”堯臨喊道，“這哀歌聽不得！”
堯臨乃妖族之王，對群妖習性最為了如指掌。
九尾狐一族天性並不壞，但若受情傷而死，死前的一曲哀歌則極具九尾狐特有的迷幻之力。隻要這哀歌傳入耳中，便會擾人心魔。
此事堯臨既知，錦胥作為妖族郡主自然也知道。
這時祁川也在陣內，她顧不得適才衝擊九尾狐頭顱所受的一身重傷，使力衝破漣光劍的結界，俯身飛到祁川身邊。
而此時九尾狐的哀歌已經響起，若是平地也就算了，偏偏是在這高峰懸崖的幻川十三嶺之間。
哀歌的聲音在嶺中飄渺穿行，於崖壁中蕩出陣陣回聲，將穀中所有人環繞在內。
這歌聲幽怨至極，仿佛要一口氣道盡狐妖一生為情所受之苦、之恨，令人肝腸寸斷。
錦胥本就身負重傷，這時又下意識地擋在祁川身前。那哀歌便不可避免地傳到她耳中。
眼前十三嶺的戰場之景逐漸模糊了又清晰，清晰又模糊，錦胥感覺自己浮在空中，俯瞰著祁川與凶獸的廝殺。
他再次使出那種妖異的術法，橙光四射間，天旋地轉，凶獸身首異處之時，利爪卻刺進了祁川的胸膛。
“不要！”錦胥叫道。
可是已經晚了，那凶獸的利爪將祁川往空中拋去，自己也重重地跌入澤中。
錦胥於空中接住祁川的身體，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身體也變得有些透明。
“不！祁川哥哥！你絕不會羽化，你是**最強的北戰神！”
“錦胥……”祁川的聲音幾乎低至不見，“我隻此一世，談何羽化？我若消失，便再不複存在於天地中了……你願隨我同去嗎……”
“好……”錦胥淡淡地道，臉上滿是憂傷，“我與你同去……”
“錦胥郡主！”突然他的聲音又從耳邊響起，眼前一道橙光閃過，錦胥忽地回過神來。
“錦胥郡主，退到我身後，快！”祁川已換到錦胥身前，一手以禦天之術擋住哀樂的音波，一手護住錦胥。
祁川心想，她已傷得這麽重，萬萬不該再來參戰，方才差點受哀樂蠱惑而自絕，現在自己為護住她又要分心。
錦胥此時被心魔激蕩，已是靈脈微弱，堯臨見狀迅速俯身下衝，以雙翼攔住錦胥。
祁川見錦胥無礙，便集中精神，要給這狐妖最後一擊。
他左手托於胸前，右手輕撫凰目珠，將珠中純靈之力引出，注於身前的橙霧之中。
劍眉一蹙，北戰神雙眼忽泛銀光，一聲清叱，山穀中蕩出隆隆的轟鳴之聲。
“千山氣海，隨我禦天！”此決一出，隻聽那狐妖哀鳴之聲變成痛苦的嚎哭，仿佛五內俱焚痛苦不堪。
“北戰神，你為何下此毒手——”狐妖叫道，“我便將這最後的哀歌送給你！”
正在狐妖即將爆滅之時，突然哀嚎停止，祁川未及防備，那哀歌又傳到他耳中。
狐妖的形體漸漸消失，背景卻從十三嶺變成了一片清澄的水域，自己身在水中。
水中穿插著斑斑點點的陽光，那水是如此溫暖澄澈，一波一波輕柔的水流推動自己的身體，仿佛懸在雲中一般。
一雙柔軟的手掌輕輕托起自己，將自己的身體托出水麵。忽地，一股鐵腥味傳來，低頭一看，那水竟變成了血。
“附禺……”一個聲音傳來，“我是你血契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