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瘋狂的鳥山中佐
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讓步兵炮這種直瞄炮在己方步兵進攻至中國人陣地100多米處開炮，就已經很瘋狂了。
但誰也沒想到，沒有最瘋狂隻有更瘋狂，中佐閣下竟然命令75毫米山炮開炮。
“中佐閣下。。。。。。”掛著中尉軍銜的參謀官大著膽子想提醒。
鳥山中佐卻是猛然一回頭，一臉的陰鷲將他後麵的話全部堵回嗓子眼：
“通知前方的池山大尉，做好隱蔽，炮擊變緩即刻全軍突擊，占領中國人的陣地！告訴他，步兵第77聯隊第1步兵大隊的榮耀，就拜托給他了。”
“同時，請務必將我的請求轉告炮兵中隊，此次炮擊，關乎著我第1步兵大隊300餘帝國勇士的生命，關乎著整個聯隊的榮耀，請他們務必準確命中目標，拜托了！”連續下達兩條軍令之後，鳥山中佐在最後又很感性的來了一句囑托。
“哈衣！”日軍參謀隻能低頭接受軍令，轉身迅速離去。
鳥山中佐看著中尉參謀的背影遠去，重新拿起望遠鏡注視著遠方，臉上的表情猶如鋼澆鐵鑄再無任何情感變化。
這位日軍步兵大隊長在自己麾下無比危急的一刻，竟然下達了山炮轟擊山頂陣地的命令。
而且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還做出了不撤退繼續進攻的決定。
做為曲線炮的山炮，落點比直瞄炮要更難控製的多，先前那位中隊長對拿步兵炮掩護距離目標極近的步兵進攻炮擊已經是膽戰心驚，更別說山炮了。
再怎麽是神炮手，也無法保證山炮可以將這種以範圍打擊為戰術核心的炮精準射擊到不誤傷200多米外的己方步兵。那就更別提還在獨立團正麵陣地前七十米苦苦掙紮的決死小隊了。
隻要四門山炮開始轟擊，那還剩下的三十多人，一定就會成為炮灰。
可做為日軍前線最高指揮官，鳥山中佐的命令，誰也不敢不接受。
鯉登行一沉默三十秒之後，揮手命令將鳥山中佐的請求轉達至聯隊炮兵直屬中隊。
炮兵中隊的四門山炮開始根據前方炮兵觀察員傳回的數據、調整炮口努力更精準的將炮彈送至山頂而不會將自家步兵送上天的同時，通信兵通過信號旗將鳥山中佐的命令傳給了還在迫擊炮轟炸中苦苦掙紮的日軍前線指揮官池山野塚大尉。
在得到命令的那一刻，池山野塚的臉都是灰色的。
他也沒想到鳥山中佐閣下會如此冷血，在如此劣勢之下竟然還要他進攻。
進攻個錘子啊進攻，非要讓他們僥幸沒有被火燒死的這些人全都在這一戰之中死光光嗎？第一步兵大隊的番號就這麽急著被撤銷？
當然，最可怕的還不是讓他率領著步兵繼續進攻，最可怕的是，通信兵將旗語傳達的軍令完整傳給他時，已經是兩分鍾以後了。
這個時候，那些一定會嚴格執行上官軍令的愚蠢的炮兵應該也調整好炮口了吧？但願，他們會打得準一點。
其實，隱蔽不隱蔽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為了躲避中國人還在拚命轟擊的迫擊炮炮彈，山坡上還剩下的200多步兵們藏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實。
如果，這都躲不過可能會打偏的山炮炮彈，那隻能是自認倒黴了。
“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距離陣地後方400多米的坡地上炸響。
緊接著，“咻。。。。。。”可怕的榴彈劃破長空的聲音由遠及近。連續幾顆榴彈在陣地後方爆炸。
指揮部中劉猛的眼睛猛地一縮。
“所有人，隱蔽，日軍炮擊！”不用劉猛下令，陣地上各級指揮員拚命的怒吼著。
其實也不用過於緊張，獨立團的戰士們雖然對於戰場來說還隻能算是新兵，但是他們無論是在訓練中還是在戰前都被提醒過，一切跟著老兵學，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活下去。
而且，在這之前的日軍炮擊之中他們也都有了一定的經驗，炮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剛傳到陣地上，他們就已經進入了各自的掩體之中，躲的嚴嚴實實的。
他們，隻有經曆過一場大戰而最終活下來的，才有資格稱為老兵。
否則，哪怕他們很多人已經當了四年兵，還是隻能稱之為新兵。
四千米距離，從速度高達800米每秒的炮彈出膛發出尖嘯到飛至獨立團陣地，不過五秒的時間，而留給獨立團士兵們躲避的時間，幾乎為零，因為，炮彈比聲音的速度還要快。
不過，這隻是試射，隨著日軍觀測員將炮擊效果匯報給後方的炮兵，真正的炮擊馬上就會到來。
“狗日的鬼子這都敢開炮，都給老子撤！”陳大光更是一聲怪叫，命令所有擲彈筒以及大部分重機槍全部後插至山坡另一側的坑道之中。
同時，本就位於後麵的迫擊炮陣地也立即疏散，全部躲進防炮洞。
迫擊炮陣地雖然在陣地後方，但也不是位於榴彈炮的絕對死角，而且因為山勢的緣故，每門迫擊炮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需要多，隻要一枚山炮炮彈命中此地，就能完蛋一大半，他可是不敢冒這個險，那可是兩個步兵營的所有82毫米迫擊炮，絕不能完蛋在這裏。
這，不過是和日寇對決的第一戰，日後，還不知要和小鬼子打多少仗，每一門炮都是無比寶貴的。
果然，在陣地上的官兵們還在紛紛往單兵防炮洞和藏兵洞裏鑽的時候，日軍的山炮再度開火，經過兩輪試射，終於有炮彈落到了陣地上。
6.5公斤重的彈丸轟然爆炸，地動山搖，可怕的氣浪將數百平方米的塵土都卷了起來。
從未真正在炮火的洗禮中呆過的新兵們不少臉色都是蒼白的，這還是75山炮的威力，如果換成105榴彈炮，那又將是怎樣一種可怕情況？
反觀老兵們，卻是輕鬆許多。
打仗嘛，不管是炮彈還是子彈，這玩意兒也是存在極大的運氣因素在其中的，以為的擔心害怕根本沒有用。
他們現在躲避炮擊的位置那是工兵營不眠不休的搶時間修建且不斷加固出來的，如果在這兒還被炸死，那就是命中注定，壽命到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落在陣地上的炮彈越來越多，四門射速達10發每分的四一式山炮全速射擊無疑是可怕的，它們可以將三十餘發炮彈在一分鍾內投到這片不過長800米，寬60米麵積不過五萬平方米的陣地上。
十分鍾時間，足以投擲300多發炮彈，殺傷半徑達10米的榴彈完全可以將這片陣地犁個遍。
不過，相對於陣地上還有防炮洞可躲的獨立團戰士們，位於陣地下方七十米處的日軍決死小隊，那臉色，才真正叫做麵如死灰。
為毛？因為他們現在的狀態，完全就像是在與死亡打賭。
當從頭頂上劃破長空的第一顆榴彈在他們看不到，隸屬於中國人陣地的位置轟然炸響的那一刻，這幫所謂意誌最堅定的大日本帝國皇軍們就知道，他們被拋棄了，被上官徹頭徹腦的拋棄了。
隨著頭頂的尖嘯聲越來越近，一顆有一顆榴彈狠狠地砸到距離他們近在咫尺的中國人陣地上，炸起漫天煙塵和火光，本應充滿了幸福的他們卻是愈發渾身冰冷。
因為，用不了太久，在陣地前沿的他們，就會成為火光的一份子。
不是因為中國人的迫擊炮，而是己方的山炮，無比熟悉的四一式山炮。
那威力，真的是不小啊！
這一刻，他們總算理解了曾在四一式山炮炮火中苦苦掙紮的中果軍人。
絕望的都幾乎快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