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林沐瑤，你不救我
穀子龍趕到的時候，醫生已經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她已經平靜下來，隻氣息還有點粗。
穀子龍問怎麽回事。
醫生說：“手術後麻藥會慢慢消散，疼痛會持續增大引起患者心煩意亂。沒什麽大事，等天亮適應了就好。”
穀子龍點點頭，又將視線移到她臉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24小時的重點關注她。她是林沐瑤的死黨，林沐瑤是顧瀾清的心肝寶貝，她要出了什麽事，肯定會引發連環命案。”
“知道了，穀先生。您也要多休息，您的腿還不能多移動。”
“嗯！”“嗯”完就是不走。醫生觀察了一會兒，見沈詩眉沒什麽事就先走了。病房裏剩下兩名護理，康順，還有穀子龍。穀子龍又說：“肚子有點餓，你們餓不餓？你們出去看看，有什麽吃的買點回來，我想吃點東西。”
康順明白他的意思，請求兩名護理幫忙：“穀先生有點挑食，每次想吃東西都要買很多給他挑，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麽多，你們幫我拿一下。”
“要倆人都去嗎？去一個，留一個，沈小姐這邊也要有人盯著才行。顧先生離開的時候一再強調，身邊一定要留一個人看著沈小姐。魏先生離開的時候也有特別叮囑，千萬不能倆人都離開。”其中一個護理拒絕同去。
穀子龍揚揚眼睛：“我留在這裏幫你盯著。”
護理還是拒絕：“您也是患者，還需要別人照顧，又怎麽照顧沈小姐？所以與其說，您留在這裏幫我盯著，不如說您留在這裏我照顧您，讓康先生可以放心出去。”
“……”
“……”
康順和穀子龍皆是語塞。
最後隻能去一個留一個，護理坐在對麵，穀子龍坐在這邊。護理監控儀器上的數據，穀子龍看著沉睡的她，目光漸行漸深，深到無邊無際。許久許久他才收回目光，抓起沈詩眉的手放進被子，又替她壓了壓被角：“坐著挺難受，我先回病房躺著。”
“穀先生一個人……”
“沒事，我可以。”穀子龍不再理她，開著輪椅往外走。走回病房，他又盯著自己的手默默地看著，好像手上沾了什麽似的。
哎！
麵子！男人的麵子！某些時候，還是顧瀾清想得明白，沒有繼承權，自己就不能創業？
淩晨五點。
穀子龍睡得迷迷糊糊，忽聽門外傳來動靜。豎起耳朵細聽一下，是母親和康順的聲音。剛剛聽完，又看見門被推開，母親拎著保溫桶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媽，我已經被你吵醒了。”穀子龍本來不想見她，可見她這樣小心翼翼，他又有點於心不忍。這一夜他各種不舒服，母親也肯定是一夜未眠。
向妝愣了愣，觸到他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怕你餓，送點早餐給你吃。你現在吃，吃飽了再睡啊！”說著眼眶又紅了：“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就不怕自己……”
“母親，林沐瑤昨晚來過，這麵鏡子是她的。”穀子龍打斷她的話，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麵化妝鏡。
向妝當機：滿腦子都是問號，不知道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穀子龍笑了笑，視線移到天花板，好像天花板比母親還要好看似的：“我想和林沐瑤做朋友，我想知道什麽樣的女人能把顧瀾清治得服服貼貼，連穀家都不放在眼裏。母親，我救她沒有別的意圖，就是想和林沐瑤做朋友。”
“你……”
“你不是我，不會知道我心裏的真正想法。我現在說，我是為了林沐瑤，那麽我就是為了林沐瑤。其它的，你的想法，都是你強加給我的，與我無關。”
“你……你……你這孩子……你怎麽就癡迷不悟呢？穀家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嗎？穀家是什麽人都能結交的嗎？或許他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你是長子長孫是穀家的帶頭人。你的風氣歪了，穀家的風氣就徹底歪了。”
穀子龍笑了，打開化妝鏡看著自己。這模樣比昨晚更醜，半邊臉腫得變形，還長出許多胡茬茬，簡直醜到沒法入眼：“爺爺帶的是什麽風氣？想寵誰就寵誰？他寵的人做了錯事，他從來都不說。顧瀾清又有什麽錯？他沒有吃穀家的大米，沒有拿穀家一分錢，他最難的時候是林沐瑤養他照顧他，穀家又憑什麽要求他必須娶娃娃？不娶娃娃，林沐瑤就錯了？林沐瑤受了那麽多的罪不夠，沈詩眉還要替她再受罪？我就想問問，這天下還有沒有能說理的地方嗎？爺爺身為長輩，他自己都不能正，又憑什麽來要求我正？”
向妝長籲一口氣：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別人不懂，她懂。他這些話所指什麽，別人不知道，她知道。也隻有她和康順知道。
“母親，人的一輩子能活多久？我已經三十大幾，還能活幾個三十大幾？我再不為自己做點事情，我這一脈就要絕戶了。好歹讓我留個種，這樣我死後墳前也有點香火味。”
向妝急了，眼淚又簌簌的往下落：“你這孩子，說的都是什麽話啊！什麽死不死的，你才幾歲啊！”
穀子龍笑了，但眼眶已是泛紅，霧氣凝結：“我心裏就這一個結，這個結如果解不開，我死不瞑目。母親，這次請不要再阻止我，我想做一次自己，我想從林沐瑤的朋友做起，重新做起。”
“你爺爺會弄死你的。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可以任性你不可以。你的言談舉止，全部都寫在家規裏。你要敢反抗家規，掉幾層皮都不夠。”
穀子龍生氣了，語氣明顯拔高幾度：“顧瀾清都不怕，我又怕什麽？我難道連顧瀾清都不如嗎？在你的心裏，我連他都不如嗎？”
“你……”
“我意已定！母親沒什麽事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不用再來醫院。”穀子龍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又閉上眼睛要睡覺。但是向妝看見了，他手裏緊緊攥著那麵鏡子。
淩晨六點。
林沐瑤從夢中驚醒，本能的往旁邊抓人想尋找安全感。顧瀾清已經不在床上，睡過的地方留有餘溫，她慌的叫了一聲顧瀾清。顧瀾清又從浴室鑽出一個腦袋：“我把你吵醒了？”
他正在刮胡子，臉上一圈白色的泡泡。她看到他的臉，她才慢慢從夢中醒神：“沒有吵醒，是我自己做了噩夢。”
顧瀾清匆匆刮完臉，洗幹淨又匆匆走出來，坐到床沿擁抱她：“別怕，夢都是反的。今天去醫院看沈詩眉的時候，我再給你拿點安神的藥，她的睡眠的確不好，一晚上好多夢。”
林沐瑤嗯的一聲，見他沒有追問的意思，她就自己說：“我夢到，沈詩眉和穀子龍打起來，越打越激烈，然後腳下踩空，一起摔下了懸崖。我跑過去拉，結果拉到了穀子龍。我看他不是沈詩眉，又丟開他去拉沈詩眉。結果一丟開，他又變成了沈詩眉。沈詩眉一邊往下落一邊叫：林沐瑤，你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