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到底還是舍不得

  路遙便不說話，她悄悄抬起右手，摸到衣兜裏一把僵硬的水果刀。


  那是剛剛她在來時的路上買的，就為了防止汽油燒不死他和沈知意，特意準備的。


  如今尖刀在手，心髒貼耳，這樣近的距離。


  一刀下去，他肯定必死無疑。


  握住的刀柄，慢慢地往外拿。


  刀柄沒有太小心，就抵住了許縛言的心口。


  “縛言，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你害怕嗎？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死在一起，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啊，你說是不是？”


  她慢慢地挪動著刀，對準了他的心髒。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麽，好。我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就算在天堂，也一起廝守萬年！”


  許縛言慢慢收緊了手心，眸光深深地看著她。


  他在等著她動手。


  “廝守萬年？嗬嗬……縛言，你想的太多了，我寧願從現在開始，與你再也沒有瓜葛。”


  路遙緩緩地動了下手。隨後，狠狠地紮了進去。


  “嗤。”


  “路遙，你！”


  鮮血噴湧而出，洇濕了整個胸膛。


  十公分的水果尖刀，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口。


  她低眉，恍然看著自己胸口處的鮮紅，無力地扯唇：


  “許縛言，怎麽辦呐，我到底還是舍不得你去死。既然舍不得你死，那就我自己去死吧。我隻但願從此以後，與你生生世世，不見，不念。”


  即使這個男人，再也不是她想留戀的人，即使他傷害她那麽多，她還是舍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害。


  “路遙，別怕，我們去醫院，我會救好你的！”


  許縛言駭然地瞪大了眼睛。眼睛被突然噴濺而出的鮮血迷得看不清眼前，可路遙那雙決然而淒涼的眸子，卻在他腦海中，越加清晰地展現。


  他瘋狂地將路遙抱起來，就往大街上衝去。很快，張靖就開著車子過來，他抱著路遙迅速上了車，往醫院呼嘯而去。


  “路遙，你給我挺住，我不準你死，你聽見沒有，我不準！如果你敢死，我也自殺跟著你去！”


  “不要，許縛言，活著的時候，我們已經夠艱難了，我不要死後，還要被你糾纏。”


  她看著他，無力地笑：

  “許縛言，你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我的事情，你不是說想要贖罪嗎？那就好好地活著吧，有時候，活著，才是最痛的懲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夠永生永世活在這世上，接受這世上，最痛苦的懲罰。”


  “路遙，不行，我不答應，我要你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懲罰我，不管你讓我做什麽，哪怕讓我去死，我都願意！”


  “傻瓜，我怎麽舍得你去死呢，我始終是……唉，你答應我吧。”


  “不能，路遙，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給我好好的活下來聽見沒有，你不是說過，希望嫁給我的時候，要穿婚紗，要有一個盛大的婚禮嗎？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活過來，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滿足你……”


  “許縛言……這些，我都不想要了。所以，不要跟我道歉，你知道我向來是個心軟的人，你一跟我道歉，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原諒你，可是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想原諒你……即使我舍不得你去死，我還是不能原諒你，所以……就這樣吧……好嗎？”


  許縛言急急地解釋：“路遙，四年前的真相，我都已經知道了，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是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路遙躺在他懷裏，已經氣息奄奄，她的左手仍舊抱著孩子，可此時孩子的身上卻全都沾染上了她的鮮血，那樣鮮紅而富有生機。


  她那蒼白的生命仿佛得到了綿延的救贖，一瞬間綻放出晶亮的光彩。


  她抬手，撫摸著兒子僵硬的臉，滿足地笑。


  “許縛言，你知道麽，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那時候我就想，假如這輩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那就跟你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呢。”


  “許縛言，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愛上你。我希望來生，再也不要遇見你。”


  握住刀柄的手，狠狠地往外一拔，她親手毀掉了自己最後的一線生機，鮮血從心髒處湧出來，噴了許縛言一頭一臉。


  握著刀柄的手無力地鬆開，刀柄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敲擊在心口處，痛得人渾身痙攣。


  她慢慢閉上眼睛，嘴角一絲遺憾的，落寞的笑容。


  “路遙，你不能死，不能死，我求求你醒過來啊，啊啊啊！我還沒有說過我愛你，我還沒正式跟你說聲對不起，我還沒有為我做過的蠢事贖罪，你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路遙，我求你活過來，活過來，我命令你給我活過來！嗚嗚嗚……”


  一米八身高的霸道總裁，高冷男人，從來不曾為任何人任何事流過一滴眼淚，而今卻為這一場本不該發生的悲劇而痛哭流涕。


  一切緣起都是他。


  如果不是他太蠢，又豈能造成路遙一生無法磨滅的傷害？


  就算選擇死亡，也不要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