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來信息了
“你今天很反常啊!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不知什麽時候,六叔坐到了他的旁邊。
他穿著件灰色的兩用衫,兩隻手插在兜裏,坐在長椅上,顯得很悠閑。
“六叔,你說這湖水為什麽是黑色的?”高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問。
“什麽?!”六叔聞言一愣,隨即說:“這湖深唄!”
“不對,這又不是千尺寒潭,怎麽會有這麽深的顏色!”高朗搖了搖頭,又突然話鋒一轉,問:“六叔,你知道老街上從前那個賣古董鍾的柳老板麽?
“柳老板?”六叔聞言,眉頭似乎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又鬆開了。
“是啊,你認得麽?就是那個人高高的,戴副金絲邊眼鏡,長得很斯文的。”高朗憑著自己的記憶,盡量對柳叔叔外貌做描述。
雖然十幾年未見,但他腦海中對柳叔叔的長相,還是記憶深刻。
這倒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帥氣,主要是因為他和柳月,他們父女倆長得有點像,皮膚都是白白的,隻是柳月的眼睛比他更大一些。
“你說的是萬洋鍾表店的柳坤?”六叔果然從來不會讓人失望,高朗才描述了個大概,六叔就報出了人名。
“對、對!就是萬洋鍾表!”高朗一聽這話,連忙點頭,又問:“六叔你認得柳叔叔?”
“你怎麽突然提起他了?”六叔皺眉,似乎有些不悅。
“沒什麽,我就是走在這街上,突然想起一些故人。”高朗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隨口搪塞了一句。
“這人我不熟悉。隻記得他好像是江州人。”六叔答了一句,隨即望著高朗說道:“一個江州人,好好的,從大城市到咱們這樣的小地方來,還拖家帶口的,你覺得是為什麽?”
“他們是江州人?”高朗覺得意外,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印象中的柳叔叔斯文爾雅,的確有一種江州男人的氣質。
“是啊,這街上這麽多人,別人我都看得透,可唯獨他,我看不透。”六叔點了點頭,又說:“他這人,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他那個鍾表店,也沒見有什麽生意,可他卻在這地方待了十年,為什麽?”
六叔的視角與高朗的視角不同,他的這些話,對高朗來說,簡直是一個全新的故事!
“柳叔叔很溫柔,我經常去他店裏玩,他總是在修鍾表,不聲不響的。有時候我們闖了禍,他也不罵我們,總是好好地說。”高朗想為他辯駁兩句,可是卻又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沒有看懂。
“你當初是小孩子,”六叔果然這樣說了一句,“咱們街麵上的那些街坊四鄰,你少和他們打交道得好!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東西!在他們跟前,你絕占不到什麽便宜的!”
“可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啊!”流蘇這話讓他愈發不解。
“有些事,當初是你太小,所以不了解。這些人,看著是一回事,實際上卻又是另一回事,實在不值得深交!”六叔又說。
這老頭從來沒說過這樣直接的話,高朗一時有些不適應。
六叔的這種話,就像孩子十幾歲時,家長常會勸誡子女的那些話,翻來覆去,就是落到兩個字——不準!
他瞧著他,突然想起夢境中那死孩子的事,於是又問:“六叔,你還記得當年黑水溝裏溺死的那個死孩子嗎?”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盡問些這種爛七八糟的事?”這話一出,六叔徹底不悅了。
他瞧著高朗,沉默了有一會兒,才說:“那就是兩個打工的小孩子,才十七八歲,玩在一起出了格,鬧出了人命來又和家裏沒法交代,結果就做下這種喪天良的事!這種事情,你去想他幹什麽?”
“是哪家?他們在哪家打工?我怎麽不知道。”高朗皺眉,疑惑這個故事,自己怎麽好像完全沒聽過!
“是茶館,”六叔答得極快,他瞧著湖麵,說:“茶館裏服務員多,而且都是年輕人。”
六叔說的茶館,是老街上赫赫有名的沁春園。
這茶館子,自道光年間就有了,一百五十年的曆史,在易縣,那是獨一份!
這茶館裏還有戲台子,不光有說書的,還有唱戲的,當年是玄元街上最著名的“網紅打卡”聖地!
那館子原本是私人的,後來合營之後,就屬於集體性質了。
這樣一個大茶館,員工的確很多,用的人也比較雜,六叔所說,倒不像是假的!
“不對啊,六叔!按理說,他們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那就應該背著人悄悄處理才對,他們怎麽反倒明目張膽的,竟然把孩子就丟在工作地方的河裏?這不是傻嗎?”高朗想了想,又覺得六叔的說辭有漏洞。
“那兩人就在玄元街上給人打工,吃住都在店裏,這有什麽奇怪的!更何況,能做下這樣的事的,本來腦子也不正常!”六叔很武斷。
說完,他就著急忙慌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身上紮了一根針,一分鍾也不想多待。在椅子邊站了沒兩分鍾,就轉頭對高朗說:“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再坐會兒。”高朗並沒有起來的打算。
“你究竟怎麽了?”六叔見他這樣,隻好又坐了下來。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經曆的事有點多吧,總是容易想起從前的事。”高朗感覺,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好像全都當不得數了。
“朗哥兒,你知道……這湖底下是什麽嗎?”突然,六叔這樣說。
“是什麽?”高朗沒想到六叔會突然說這個。
“你看,這湖水,現在看起來是那麽平靜,那麽水波不興,可誰能知道……”六叔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知道什麽?”說一半留一半,就說明他這話絕不是沒有營養的雞湯。
“沒什麽,湖邊風大,別坐這兒了,跟我回去吧。”說著,六叔又站了起來。
高朗見他說著說著又不肯說了,便堵著氣說:“你先回去吧!我再坐會兒!”
他正說著,口袋裏的手機突然一震,他拿出來一瞧——是玄色月野兔來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