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祖孫
“怎麽了?您認識她?”
高朗聞言忙問,他沒想到,這河道口的故事,居然這麽複雜!
“我不認識她!”紅姑這時卻隻是搖頭。
“不認識?!那您怎麽……”高朗覺得莫名其妙。
“她這會兒不就在你身後站著呢嘛?”紅姑一努嘴,說出了一句讓高朗毛骨悚然的話!
“你說什麽?!”高朗聞言猛地扭頭,結果卻什麽也沒有瞧見!
於是,他又想回頭看另一邊。
不過這一次,紅姑及時製止了他!
“你這樣扭頭,是準備把兩肩上的陽火都給熄了嗎?”紅姑問。
“婆,可是……”高朗麵露難色。
“你沒到火候呢,自然瞧不見她!”紅姑來了一句,隨即朝著高朗後方的空氣來了一句:“你叫梅若楠?你要是梅若楠,那就到這扳指裏老實待著,我一會兒自會給你個處置!”
紅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高朗聽了這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紅姑手心裏的扳指動了一下,高朗身上,頓時沒那麽冷了,肩背上也輕鬆了許多!
“你好些了嗎?”紅姑見狀,收了扳指,放進一個黑色的小絨布袋子裏,隨即抬頭問高朗。
“好些了。”高朗老實地答。
“這東西像是有話要說,走,找個地方,咱們給她造個身形!”紅姑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一拍高朗,帶著他往不遠處的高地去了。
高朗這時候一頭的霧水,他還從沒看過造身形這種神奇的操作。在他腦子裏,唯一能想到和造身形有關的,就隻有一個人——蓮花童子哪吒!
“難道阿婆她是要去采蓮藕?”高朗腦子裏,這個奇葩的念頭一冒泡,停都停不下來!
他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用蓮藕搭成的小人,在自己腳跟前走,那畫麵,簡直就是狗血電視劇裏的五毛特效!
“你想什麽呢?”高朗正一個人腦補,紅姑就突然回頭拍了他一下。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紅姑塞了一把剪刀到他手裏。
他們兩個所處的,不再是河道口下遊的河岸邊,而是一處高地,高地上,有個小廟模樣的破棚子,看起來十分簡陋,但有一桌兩椅,還算可以容身。
“這什麽啊?”高朗一愣。
“喏,照著這個樣子幫我剪十個紙人。”說著,紅姑遞了一小遝黃裱紙給他。
在那遝紙的上麵,還躺著一個她已經製作成形了的紙人。
這種東西,他看見六叔剪過,所以也不算是頭一回見了,倒也沒那麽好奇。倒是這屋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婆,這什麽地方啊?”高朗打量著四下,總感覺這地方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這是小廟,我們借了人家的地方,你話少一點,辦事情就好!”紅姑像是能猜出他要說什麽似的,不等他開口,就製止了他。
高朗見她表情嚴肅,也不敢再多問,隻得住了口,老實辦事。
不多時,十張紙人就剪好了。
這紙人,頭上左右各拖著兩條長辮子,臉上還鏤空剪了一道口子,當作是嘴。
紅姑接過高朗剪的紙人瞧了瞧,似乎很滿意,於是便將方才準備好的朱砂和毛筆遞到了高朗麵前。
“喏,畫吧!”紅姑直接說。
“什麽?!”高朗很意外。
“怎麽了?”紅姑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撐在桌上,問。
“你讓我畫?!我還從來沒畫過這個。”高朗有些為難。
“萬事總有第一次,你阿婆我年紀大了,該退休享享清福了,往後這些事情,都要交到你手上去做的!”紅姑直接說道。
“可是我不會啊!”高朗苦著一張臉。
“你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盡說些孩子話!誰是天生就樣樣都會的?”紅姑白了高朗一眼,隨即說道:“不會,學就是了,趁著阿婆還帶得動你!”
這話讓高朗聽了,不由又被悲傷。
他不再廢話,直接拿起了毛筆,蘸了朱砂就開始照著樣本上的符,畫了起來。
紅姑看他挺配合地,便在一旁指點。
高朗畢竟是個讀書人,雖沒學過畫符,可到底也練過幾年毛筆字,這幾筆下去,似模似樣!
紅姑在一旁看了,十分滿意,不住地點頭。
“這紙人啊,有大用處,他可以當信使,替咱們傳話,也可以做苦力,替咱們跑腿,還有的時候,他還能當咱們的替身,幫咱們消災擋難,用處大得很!”紅姑一邊看著高朗畫,一邊說。
高朗呢,也不插話,隻認真地畫著。
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阿婆教他讀書寫字的場景,不知怎的,畫著畫著,他就紅了眼眶。
“你怎麽了?”紅姑見他狀態不對,不由皺眉。
“沒什麽,”高朗縮了縮鼻子,抬頭看她,笑著說:“我可能有點感冒了,老想打噴嚏,打又打不出來,眼睛倒紅了。”
“傻小子,那就多穿點,別學外麵那些後生仔,大冬天的露個腳脖子,也不穿秋褲,到老了,都得坐下病來!”紅姑嘮叨起來的時候,和普通人家的阿婆沒有絲毫差別。
可高朗此時聽這些話的時候,心裏隻覺得一暖,更想哭了。
這樣的嘮叨,上一回聽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失去了,才覺得彌足珍貴!
最終,他隻是輕輕握了握紅姑的手,乖巧地說:“婆,我記下了,以後都不會了。”
“你呀,要聽話才好!”紅姑搖了搖頭,才再次指了指桌子上的紙人,說:“我考考你,你可知道,這紙人身上,畫的是什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