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天下白
所謂雄雞一唱天下白。傳說,雄雞能牽引太陽,有驅邪通天的神性,
雞啼與光明相輔相成,因此在民間,無論是紅白二事,還是驅邪和占卜,公雞從古至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大約魏晉之時,公雞就開始成為守門辟邪的神物。
晉代《拾遺記》講雞能辟邪,“使妖災群惡不能為害”,“魑魅醜類,自然伏退”;並記當時風俗:“今人每歲元旦,或刻木鑄金,或圖畫,為雞”,置於門窗上。南朝的《荊楚歲時記》上,也記載了“貼畫雞戶上,懸葦索於其上,立桃符其傍,百鬼畏之。”的民間習俗。
直至今日,還有許多地方,將正月初一稱為雞日,保留了迎新年貼酉的古俗。
在山西大同一帶鄉村,仍保留著春節門上貼剪紙大公雞的古俗。
大江南北,都有《雞王鎮宅》傳統年畫,張貼於室內,畫上大公雞金距花冠,一身正氣,昂首銜蟲,表示辟邪。
那麽,雞何以能辟邪?民間認為雞是逐陰導陽的祥瑞之物。
宋代《太平禦覽》說,太陽出,雄雞啼,蓋陽出雞鳴,以類感也。
雞被古人稱為“陽精”——太陽之精,而邪惡魑魅都是見不得陽光的陰暗醜類,對於雞的一身正氣,自然避之惟恐不及了。
這,便是鄭西麒買回來那隻公雞見不得小紙人的原因。
也許你要問,既然這公雞是辟邪之物,那麽道長他們,為何又要用它來招魂引魂呢?這,就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要說這公雞,本是鳳凰化身,鳳與凰,便是陰與陽,蘊藏了巨大的能量,是為魂引路的最好媒介!
卻說此時,法壇上已經擺好了桃木劍、符籙、招魂鈴以及朱砂。除此以外,另有兩個小小的草人躺在一旁,引起了高朗的注意。
隻看這草人是以幹稻草所紮,有頭、身體和四肢,因是稻草做的,看起來尤為瘦長僵硬,很是怪異。
它們的關節處,全都用白色的細布條紮緊了,頭頂上也是一圈白布條,看起來就像披麻戴孝一般。再看草人的五官,是炭筆畫的,簡單的幾筆,粗糙得很,看著卻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道長換了專用的正黃道袍,然後就把高朗叫到了跟前。
“柳月的八字你知道嗎?”道長一開口就問。
“這、這我隻知道個大概時候!”高朗一聽,立刻搖頭。
“那……那她的生日,你總該知道吧?”道長隻好退而求其次。
“生日我知道,”好在這回,高朗能幫上忙了。
“行!”道長聞言,遞了一張黃紙給他,說:“你把她的生日和名字寫下來,最好把她的家祖宅的地址也寫上去。”
“她家祖宅?那我哪知道啊!”高朗一聽就犯難了。
“行吧,你知道多少就寫多少吧!”道長也不強求,隻說了句便開始做其他的事了。
高朗見狀,便將柳月的生日寫了下來,至於祖宅,他隻寫了江州兩個字。
待一切書寫停當,他就把小紙片還給了道長。
道長接過紙片,稍看了看,便取了一根銀針出來,將紙片和其中一個紙人釘到了一起。
緊接著,他又取過判官筆,蘸了朱砂,在另一個草人的眉心一點,接著便拿著這兩個小人,默念咒語,念了好一會兒,才將她們一起放到了一旁。
至此,一切已全部準備就緒,六叔在一旁見了,忙點香請神,燒了表,上了元寶,又在法壇前三跪九叩,通了神,正式開壇了!
房間裏靜得出奇,此刻圍觀的,誰也不敢說話。
大家都屏息凝神,等著看見證奇跡的時刻,。
時間靜靜流淌,很快,那香頭突然一跳,六叔便朝道長使了個眼色——可以開始了!
道長見狀,也瞧了那香案一眼,隨即上前叩首,然後拿起已經畫好的數十道符咒,往香頭上轉了三圈,隨即對著一旁的六叔吩咐了一句:“取兩個碗來。”
六叔聞言,便往廚房去了。
此時,高朗和鄭西麒站在不遠處,兩人目光炯炯,追著六叔的身影往廚房去。不料,就這幾個眨眼的工夫,道長已消無聲息地擒住了那隻公雞!
起初,那隻雞還“咕咕”地叫。
可道長用手將雞的眼睛一捂住,它竟即刻就老實了!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隻看道長低頭,湊到那雞的耳朵跟前,低聲對它說了什麽,又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那雞便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了!
道長見狀,滿意地撫了撫它的羽毛,隨即便輕輕將它放到了法壇的桌角上。
桌角極尖,看起來壓根兒就不可能站得住腳。
而那隻雞,此刻竟就真的一動不動,任他擺布,一隻腳縮著,另一隻腳金雞獨立,就那樣站在那尖尖一角上,真似雕塑一般!
一切,似乎在那一刻達到了某種平衡。
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法力,借由這隻雞,展現在了他們麵前!
道長瞧公雞已然入定,便桃木劍刺了方才轉過香頭的符咒,往燭火上一燃,隨即踩著七星步,一邊念咒,一邊舞動桃木劍,繞著公雞開始施術!
那劍頭上的火光,晃得人眼暈,高朗和鄭西麒的心,不由突突的跳。
他們在等著那雞突然發作,撲棱棱地飛起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隻雞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這些火光,依舊獨教站立,不吭聲也不眨眼,真如木雞那樣,似與世隔絕……
“難道……那雞是被催眠了?”高朗的心頭冒出一絲疑惑。
他正琢磨,卻看見道長不知何時已拿出了一把匕首,挑破了那雞冠上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