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抉擇
“啊——”
迪麗達爾從噩夢中驚坐而起。
她倒抽一口涼氣,緩了有一會兒才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
“你怎麽了?”鳩摩羅什被她吵醒,於是坐起來看她。
他發現她滿頭是汗,驚魂未定,便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做噩夢了?”他淺吻著她的額頭。
“嗯,”迪麗達爾不敢告訴他自己夢見了什麽,隻好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事的。來再睡一會兒。”他拉她躺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然後再度沉沉睡去。
有了他的擁抱,迪麗達爾,也很快睡著了。
然而他一睡著便立刻再一次夢見了那個老婆子。而且那夢境還與上一個夢境相連!
這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出夢!
“你認為自己躲得了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婆子這回一看見她便說。
“我求求你,你要別的都可以,唯獨愛情不行。你要多少錢?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兄長是龜茲的王。有的是錢!”迪麗達爾懇求道。
她現在好不容易與鳩摩羅什修成正果,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他。
“收起你膚淺的見識,我不要錢。錢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老婆子變得麵目猙獰,伸出雙手,露出她長長的指甲,便朝她撲了過去……
這簡直堪比索命。
從那天開始,她隻要一閉眼,就會夢見那可怕的老婆子。
這叫他魂不守舍,心驚膽戰,甚至連覺也不敢睡了。
很快,鳩摩羅什便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他幾次詢問,她卻始終沒有把真相說給他聽。因為她生怕他知道了真相,便會離開自己。
每當他問,她便會推說是自己身體不適,搪塞過去。
然而她的這種做法治標不治本,純屬掩耳盜鈴,這件事並非是她一人能夠扛下的!
夢中的老婆子越發猖狂。
她經常在夢中對她進行恐嚇驚嚇,不斷折磨。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月,不堪折磨的迪麗達爾終於還是病倒了。
她發著高燒說胡話,在半昏迷狀態中仍舊不斷的向那位婆婆懇求,希望她能放過自己。
這些胡話落到了鳩摩羅什的耳中,才終於讓這件事情漸漸水落石出。
“究竟是怎麽回事?”鳩摩羅什大發雷霆,責問跪在地上的阿普。
阿普這時也是懊悔不疊,她跪在地上泣不成聲,仔細講述了他們主仆二人前往羅不泊陰廟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都怪我不好,我不該介紹公主到那裏去的。實在是她救夫心切,又見大人遲遲沒有好轉。我們才會病急亂投醫的……”阿普,哭哭啼啼、斷斷續續的說。
這故事講罷,鳩摩羅什也著實傻了眼。
他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對阿布說,“帶我去那裏,我要與那位婆婆聊聊。”
阿普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公主有救了,於是連忙帶著鳩摩羅什前往羅布泊……
待迪麗達爾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鳩摩羅什已經隨著呂光離開了龜茲。
他帶走了他所有的東西,僅給迪麗達爾留下了一封書信。
在這封信裏,他對迪麗達爾承諾,自己此生隻有她一個妻子。他們兩人雖不能長相廝守,卻仍可以為了彼此遙遙守望。他會專心研究佛法,將對她的愛化為大愛,度化千萬人為她祈福……
他的信,感情真摯,看得迪麗達爾,淚流滿麵。
她知道,他們再也不能相守了。如今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自此之後的每一年,她都會想辦法想盡辦法托人,給他帶去自己親手製作的沙棘糕和各色小吃。
他們雖然再也沒有見過麵,可卻始終藕斷絲連,保持著聯係。所以隻是寥寥幾語,兩三塊糕餅,但其間的感情卻似海般深。。
這種感情難免叫人唏噓。
鳩摩羅什跟著呂光離開後,又遭遇了許多事,最終幾經輾轉,才到了長安。
從他離開龜茲到他抵達長安期間,一共經過了整整二十年。
這二十年,足以讓滄海化為桑田。
迪麗達爾也不再是當年養尊處優的公主。她成了龜茲國的王,統禦一方子民。
因為當年在羅布泊簽下的契約,女王此生都不得再動情。一旦動情,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若不是後來發生了他晚年一媾生雙子的醜聞,也許他們的故事就會在這種相守中,默默走到壽終正寢,成為一段佳話。
然而現實卻是,當女王在龜茲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便怒火攻心,當場吐出血來——至此,鳩摩羅什的規避計劃,便徹底落空了!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女王的恨,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
她對著當年的侍女阿普哭訴,感慨自己這些年來遭遇的不公。越想越覺得,是遭受了欺騙。
“我為他付出了一切!他不給我任何回應也可以,但他不該羞辱我,與伎|女生出孩子來!”她咆哮,她被恨意衝昏了頭腦,連夜召見了當時龜茲國內最有名的高僧。
她問高僧如何看待鳩摩羅什的事。高僧隻說臭淤泥裏也能開出蓮花。不當以此事附會佛法。
結果她見他為他開脫,便一怒之下拔刀痛下殺手!
此事一出整個龜茲炸了鍋,迅速發酵成為一件惡性|事件。在整個龜茲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僧人們由此走上街頭抗議,試圖要推翻她的統治。
而她也在那一天決定,要對整個龜茲的僧侶進行屠|殺和驅逐。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在那一天,迪麗達爾真的成了被神徹底拋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