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屋子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
高朗就龜茲女王朝自己招手,心裏雖然害怕,可腳下卻還是不受控製地往前去。
墓道的回廊裏,忽明忽暗,風從四麵八方鑽出來,嗚嗚打轉,鬼哭一般。
他感覺自己像是喝醉了酒,腦子昏昏沉沉,眼睛裏望出去,也像得了風眩症,畫麵怪異可怖。
龜茲女王依舊不答話,隻是衝他招了招手,便引著他朝回廊深處去。
就這樣不知走了有多久,隻覺得兩兩旁全是矮矮的土牆,高朗這樣在土牆裏跌跌撞撞。
他越走,便越覺得腳下步履沉重,灌了鉛似的,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下伸出了無數隻黑色的小手,要將他拖下去,拽進無底的深淵!
“我撐不住了……”高朗的心底,有一個聲音這樣說。
他開始放棄掙紮,不肯在抬腳向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卻出現了一抹明黃的燭光。
那光透著暖暖的黃,讓人看得心頭一暖。
“這是哪兒?”高朗看見這光,忍不住問。
然而,龜茲女王依舊沒有說話。
她隻是身形一飄,消失在了燭光的盡頭!
高朗見狀,忙抬腳去追。
這時他的腳突然不重了,反而變得輕快起來,就這樣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到了她消失的地方。
那是一間小屋,模樣古樸而雅致,低矮的房簷,格花的窗扇,點點微光,正是從這些木柵欄裏透出來的!
這裏的一切都小小的,簡直像是片場的道具,顯得沒有重量。
不知怎的,高朗站在門外,瞧著這燭火光,沒由來的想起摘星觀,想起摘星觀裏那一間鎖著守陣獸的屋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就好像是故地重遊,一切都帶這種熟悉的溫暖。
他在門外站了有十幾分鍾,才忍不住走上台階,去看這窗扇裏的世界!
窗格的後頭,是一間禪房。
一燈、一桌、一榻,布置與摘星觀的禪房幾乎一模一樣!!!
高朗一看這陳設,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並沒有人,隻在桌上攤著一本書。
高朗看這本書,隻覺得眼熟得很,於是不自覺地走上去,想要看個究竟,結果這書一闔上,便看見上麵有兩個血紅的大字——觀靈!!!
這兩個字,血淋淋地烙在封麵上,張牙舞爪,看起來像是活的!
對於這兩個字,高朗多少有些心理陰影——這他娘的簡直是繞不過去了!當初這本書可真是把他嚇了個不輕。至今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他哆嗦著緩緩將手伸過去,要摸這兩個大字。
而至於為什麽想要摸,甚至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隻是覺得。這兩個字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好像這上麵有隻手,正不停的向他召喚,說著:“來呀,來啊!”
這並不是單純的幻覺,因為他真的覺得自己聽到了這種召喚聲。
對於這種空靈可怖的聲音,他感到恐懼極了。
可他分明是不情願的,卻根本停不下來。此刻他的身體像被另一股力量所控製,一切都身不由己。
“不要,不要……”他不停地喃喃。然而卻毫無作用。
意誌在和身體做對抗。他們雙方痛苦的拉鋸著,使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然而最終還是身體略勝一籌,高朗的手,終於還是完全落在了這兩個大字上。
指尖一觸到“觀靈”二字的那個刹那,一種過電一般的感覺突然向他襲來。
他感覺到有一條紅色的龍,經由他的指尖,鑽入他的身體。然後便以一種奇襲的方式,直衝著他的命門而去。
就這麽一瞬間,高朗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驟停了!
這條紅色的龍,以他的血管為江河。在裏頭逆行而上,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那是一種悶痛發脹,極度撕裂的痛感,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在受到啃噬。
他痙|孿,無法呼吸,後背發僵,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了活路。
一條紅色的龍在他的身體裏興風作浪。而他根本無能為力,隻能等死。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你終於來了!”
高朗聞聲扭頭,結果就在那一瞬間,身上所有的疼痛不適似乎全都消失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然而他根本來不及細究,便看見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道長出現在了門口。
這道長生得豐神俊朗,骨子裏自帶一股飄逸的仙氣。
高朗一看見他,脫口就叫了一句:“外公?!”
其實他從來沒見過三原道長,但此時,他卻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來。原因很簡單——這麽帥的道長,那必須是自己的外公!要不然,怎麽能讓他的阿婆惦記了整整一輩子!
“你來得比想象中還要晚兩年。”三原道長一邊說一邊走到他跟前。
他看著他,麵帶笑意。
那模樣很和藹,這也讓高朗一下子從方才瀕死的恐懼當中解脫了出來。
“你知道我會來?”高朗的臉色依舊慘白。但他對他,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
“你是良娣的兒子,對不對?”三原道長看著他,就像看著個小孩子。
“你離開的時候,我媽媽還那麽小,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身份?”高朗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我高家後人,又是目神珠的主人。我又豈會不知?”三原道長笑了笑,說:“你母親出生的時候我曾為她起過一卦,卦象上說的很清楚,她有一貴子,能力極強,可承天命,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三原道長說著,便將目光轉向高朗,眼神中滿是欣慰。
很顯然他覺得高朗就是卦象中所說的貴子,天命之子。
“可我不是我媽生的。”高朗聽了這話卻心虛的很。
倒不是他不想當什麽天命之子,實在是自己這血脈上有點問題,不敢冒領貪功。
要是自己真這麽有能力,又怎麽會被剛才這“觀靈”二字所傷?
但這話在這種認親的場合說出來,多少有些尷尬。這讓他說話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傷了三原道長的心。
“生恩不及養恩大。你自幼便在她的身邊長大,自然就是她的兒子。”
然而三原道長卻絲毫不意外,好像對這些事情早已了如指掌。
隻看他在桌前坐下來,然後對著高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