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日苓九與顧南承談到文竹雅居一事之後，對方半途中卻就被阿昱叫走了，餘留苓九一人有些鬱悶。
自己隻好一臉諂媚的來到楊氏的房間，嬉皮笑臉，磕頭認錯，對著楊氏又是捏胳膊，又是捶腿的。
“娘，您看您也打了，氣也該消了吧。”
“哼，起開。”楊氏轉了身子，不去看苓九。
苓九厚著臉皮緊跟著湊過來，“娘~”
楊氏繼續轉。
苓九繼續湊。
“娘，您若是再不理女兒，女兒五月後可就陪不了你了。”苓九故作委屈，麵露遺憾。
本來以為會得到對方的疼惜，結果卻換來了一個大栗子。
苓九吃痛的抱著白淨的腦門，“娘你幹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讓你長長記性，你說說你，娘當初是怎麽對你說的，不準你去做生意，你倒好，當麵一套背地一套，人顧南承他娘以前怎麽說也是官宦家的小姐，要不是家道中落你以為會嫁給顧二郎？娘不讓你行商是為你好，你現在這樣以後嫁進顧家，婆婆準不會對你有好臉色。”
楊氏一口氣說出一大堆的話，越說到後麵，這心底的火氣就越往外冒。
苓九自知有錯，低著小腦袋一個勁兒的點頭應和，楊氏不管說什麽她就隻管點頭就行。
“為娘也是當過媳婦的，這媳婦不好當啊小九，你這還沒進門就遭了婆婆的不喜，你讓娘怎麽放心的下，就算南承在喜歡你，也不可能事事偏著你。”
苓九掩住眸子裏別的情緒，勾起唇角笑道：“娘你不用擔心，你女兒這麽乖巧可愛，還聰明，不會受到多大的欺負的，您就被杞人憂天了，周嬸以前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小姐，既如此就更不會做出什麽有失體麵的事。”
楊氏憂心的歎了口氣，憐惜的撫摸著苓九的發絲。
她當年剛嫁進苓家的時候，苓郎對她十分敬愛，兩人相敬如賓，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夫妻二人感情愈發深厚。
但她的婆婆在公公死後性情大變，再加上小姑子出了那等子事，性格更是捉摸不定，每日像盯賊一樣的看著苓郎，似乎生怕一個紮眼他人就沒了，也經常會拿捏著一些小事便訓斥她，苓郎孝順，麵上隻好順著婆婆來，楊氏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也隻能咽下，若非苓郎私下裏的憐惜與歉疚，想必楊氏隻會更加鬱鬱寡歡。
好在沒過多久婆婆就去世了，那時的苓九也才三歲，整個苓家便也隻剩下她們一家三口，夫妻二人便將所有的視線都放在了苓九的身上。
這些事情苓九並不清楚，若是了解之後，必定隻會感歎這苓家命比紙片還薄，到最後居然死的隻剩下楊氏和那她從未謀麵的小姑子。
“娘，您別唉聲歎氣了，小九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吃的先放一放，娘先問你別的。”
“娘您說。”
苓九搬了個小板凳，蜷坐在上麵。
楊氏幹咳幾聲，低語詢問：“那玖茶真是你開的？”
“也不算我一個人吧。”苓九猶豫道：“劉奶奶和方家老爺也算是，我們之間是有明確分工的，劉奶奶主要是管轄新開出來的鋪子，算是先試試腳，看那一塊地可行不可行，方家就主要是管轄已經穩定好的鋪子，但這事是歸方老爺管的，方家少爺就是跟著劉家奶奶一起，而我也沒什麽太重要的事情，算是甩手掌櫃吧。”苓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每月製作出一款新品進行推出，然後到了月底就去翻翻賬本，數數錢。”
“就這樣？”楊氏微愣，她還等著她家小九兒怎麽跟她來描述一下商場上的波雲詭譎的，接過才說了兩就沒了。
苓九肯定的點頭，見可信度似乎還不夠，又添句話道：“嗯，就這樣。”
楊氏沉默半晌，說：“玖茶每月大概能賺多少啊？”
苓九在腦子裏翻著記憶，吱唔道：“每月除去成本、月例，還有租金，賬麵上是有……”
苓九小心翼翼的偷瞄了楊氏一眼，在心底估摸著價格說出“五……也就三四千那樣。”
“多少？”楊氏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聲音變得尖細起來，苓九閉緊眼趕忙將小耳朵捂上。
“三四千，你，你居然說才？”楊氏感覺她今天受到的衝擊力有點大，這麽多的錢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結果卻被她女兒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苓九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心想這還是她專門往低了說，但看著楊氏現在大吃所驚，風度盡失的樣子，苓九決定再添一把火。
“娘，小九給您說一件事哈，但您可千萬別生氣。”
“你說吧，娘本來也就沒氣啥。”楊氏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那裏正在瘋狂的砰砰跳，看來是還沒有從震驚當中緩過來。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您也知道，女兒開鋪子的時候這不還沒及笄嘛，所以是不能購置鋪子的，所以，所以女兒我就偷偷的拿娘你的戶籍去辦的。”
“？？？”
楊氏的腦子已經拒絕繼續運行了，一雙眼呆滯的看著苓九，整個人僵硬的坐在椅凳上。
“娘，娘。”苓九輕喚幾聲，順帶著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小，小九啊。”
良久，楊氏吞吞吐吐的開口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苓九抿嘴偷笑，很快又正色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
“字麵上的意思是啥意思啊？”楊氏傻傻的問道。
“字麵上的意思就是玖茶所有的鋪子其實都是您名下的，所以真正的甩手掌櫃是娘，不是我。”
說到後麵，苓九有種驚醒的感覺，對呀，鋪子都是娘的，俺隻是個打工仔，甩手掌櫃這個名頭不太適合套用在她身上。
像苓九這般厚顏無恥這人也真是相當少見，居然還搞偷換概念來減輕自己內心的罪惡感，實在是可惡。
得到證實的楊氏又傻眼了，差點一個氣沒緩上來，“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楊氏坐回椅凳上，雙手不停的撫摸著胸口，“小九啊，你啥時候及笄啊，這個娘可不敢接，等你一及笄就全轉給你。”
苓九有些好笑的眯起眼，卻沒接這話。
“娘，女兒知道你放心不下小舅舅，但這事您盡管放心。”
“唉。”
楊氏麵容苦澀，一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的樣子，所有的心緒皆隻能包含在一句長歎當中，複雜而又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