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這自戀都是跟誰學的
一桌三人中舉,還是前三甲,周圍客棧的人聞聲而來,將這鴻蒙樓擠的水泄不通,上菜的小二端著托盤動彈不得。
最後好說歹說才將那群讀書人給忽悠走,一群人癱坐在椅子上,心累的看著窗外那寥寥的幾顆正在閃爍的星星。
顧南承眼眸波光微動,背脊挺直,看著樓下一個提著精巧燈籠的女子,正衝著他揮手,那帶著笑意的眸子似比那天上的幾顆星星要耀眼奪目。
“喲,顧嫂子來接允羨兄咯。”何才打趣,然後自嘲起來,“哪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嫌棄自己是孤家寡人就趕緊成親去,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是老光棍一條。”顧南承今兒心情不錯,但這跟何才說話的嘴依舊毒得很。
顧南承一一告別眾人,便再也坐不住的飛快下樓。
何才在其身後大吼了句:“我明年就找個媳婦兒。”
話音一落,顧南承的衣角早就看不見身影了。
張知霖也帶著元生告辭離去,心裏想著這聘禮也該去好好準備準備了。
一席散去。
顧南承站到苓九麵前的第一句話完全在苓九意料之外,沒有她想象中的責備她過來,而是——
“小九這是想為夫了?一刻也坐不住。”
苓九臉上的笑意化作眼角的抽搐,本想好好打趣一下這新進的解元老爺,沒想到被對方先調侃了一下,她頗為無語道:“你這自戀都是跟誰學的。”
“呀。”顧南承故作沉思道:“世人都說,這夫妻相處久了,就會越來越像對方,小九你覺得呢?”
“謬言!”苓九才不承認顧南承現在身上的自戀和小財迷屬性是她傳染的。
“好了,回家。”
顧南承也不打算反駁,接過苓九手中的燈籠,揉了揉對方的腦袋頂,“怎麽一個人出來?下次讓阿昱跟著。”
“阿昱跟著的。”苓九偏首微仰著頭,柳眉輕蹙著。
顧南承一頓,自然的順下去:“行。”
然後往後看了看,果然一道可憐兮兮,弱小無助的身影保持著十步的距離,不遠也不近的跟著。
阿昱心裏眼淚流的快聚成河流了:他的好少爺終於發現他了,哭唧唧。
“嘖。”
顧南承嫌棄一聲,扭回頭去,對著苓九噓寒問暖。
“晚飯吃了沒?”
“冷不冷啊,好像穿的有些單薄了些。”
“要不我抱你回去吧,這路也忒遠了。”
顧南承看著苓九平緩的小肚子,心裏很是不放心,叫來阿昱,把燈籠扔到他手裏,自己直接俯身將苓九打橫抱起。
苓九發出驚呼,手臂下意識環住對方的脖頸,嗔怒的看了麵前人一眼,耳垂微紅微紅的。
走過無人的小巷,顧南承額頭頂了下苓九的,喉嚨滾出輕笑,“孩子有鬧你嗎?”
“他還沒成形呢,怎麽鬧我。”苓九晃晃露在外麵的腳丫子,腕上的鈴鐺發出清響。
“是嗎?”顧南承反問了句,神色莫名。
過了幾天後,苓九很想收回現在說出口的話,這孩子還沒成形就把她鬧的快跟庭院曬蔫的花花草草一樣了。
放榜的第二日會舉行“鹿鳴宴”,宴請新進舉人和主副考官、內外簾官等,宴飲之中先奏《鹿鳴》之曲,取自《詩經?小雅》中的一首樂歌。
樂師一旁奏樂,似仙樂入耳,堂中數十個腰肢細柳條的貌美女子舞著水袖,眉目傳情,一顰一笑,讓人心生歡喜。
一曲《鹿鳴》結,主副考官帶著眾多簾官拜過聖人,接著由新進舉人向眾考官行謝恩禮。
孫行儉坐在上首位,旁邊是永寧知府張竇和副考官。
顧南承帶著眾位新進舉人給主考官敬酒,穿的一身大紅色的舉人服,頭上戴的帽子還特意被強行簪了朵花,苓九初見時笑的人仰馬翻,直不起腰。
想到這裏,顧南承的薄唇不由得抿了抿,一身喜慶的打扮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閻王樣,但落在別人眼裏,覺著這新進的解元郎不卑不亢,麵前站著這麽多的大官兒,也不見抖的,哪像身後那群眼睛都不敢四處瞟的。
孫行儉心裏讚歎,凝重的神色露出幾抹滿意,接過酒一飲而盡,再心情大好的對著顧南承一陣嘉獎。
顧南承不偏不倚的全給接了,絲毫也不謙虛。
“大周有解元郎這般良才,是大周之幸啊。”
如此盛重的誇獎要在場之人心裏具是一驚,特別是副考官,他與孫行儉同為京官,自然知道旁邊之人比他老子還要老頑固,說出這般誇讚之話,看來是真的欣賞麵前這子。
一想到閱卷時把穩重大氣的文章,也撫須頷首。
“不知解元郎可成家了?”
顧南承一愣,笑道:“學生家有一妻,已懷胎一月了。”
孫行儉聽罷,隻好無奈作罷,遺憾罷手,可惜了這好兒郎,終究與他的好侄女有緣無份。
顧南承謝過,開始給副考官敬酒,一路下去。
心裏卻在想著孫昔時按理說應該還沒出生吧,那孫行儉所說的應該就是自己那侄女了,顧南承暗自搖搖頭,不再多想。
“解元郎不愧為江南的青年才俊啊,年紀輕輕便已是舉人老爺了,本官當年在小友這個年紀還找不著北呢。”
張竇樂嗬著臉,看上去溫和慈祥,落在張知霖眼裏怎麽就不是個味兒了,忍不住小聲嘀咕:“看我的時候臉黑的跟塊碳,看顧兄的時候又像彌勒佛。”
張竇:“……”
不知近日是他疏忽了自己這兒子還是怎麽滴,總感覺他家小子膽肥了,看他也沒以前那麽縮手縮腳了。
難道他當父親的威嚴沒了?
這可不行。
張竇立即板起臉,沉聲開口:“此次不錯,但還需多加曆練,多跟允羨小友學學。”
“是,父親。”
看著對他畢恭畢敬的張知霖,張竇心裏的疑惑頓時又消散,剛剛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他兒明明如從前一樣乖順聽話。
鹿鳴宴散去,不少人喝了酒此時醉醺醺的,幸好有馬車相送,要不然明日就有哪位舉人老爺醉倒在大街上的消息不脛而走。
顧南承酒量一般,小小的喝了幾口便作罷,拒絕了宴會準備的馬車,辭去張知霖一等人後,就帶著元稹一起離去。
書童阿昱又充當了一次馬車夫。
六六嫌棄的在顧南承身上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