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萬千才子趕往府城參加鄉試，但中者不過區區百餘人，總的來說，總歸是失意者多，正如方懷榮那樣，是屬於大多數的失意者。
揭榜那日，方懷榮滿懷的期待都被擊碎，深夜去酒樓醉酒放縱，發現與他一樣的不在少數，一時之間，文人相惜，方懷榮倒認識了不少人。
“潘兄，告辭。”
“方老弟路上小心，莫在路上逗留。”
方懷榮彎腰抱拳，笑著離去。
這潘兄正是方懷榮那日醉酒所結識，對於方懷榮來說無異於良師益友，對他受益匪淺。
冬日的夜總是來得快，走得也慢，還沒到宵禁的時間，天就暗了下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大多哆嗦著身子，低著頭，雙腳飛快的走著。
方懷榮對著冷的發紅的手掌哈了口氣，一縷熱氣驅散短暫的嚴寒，很快又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方懷榮無奈一笑，雙手放在兩邊，不再受理，但步子卻快了不少。
今日他冒著嚴寒出來就是與潘兄辭別，昨日他收到青山鎮的來信，是來自綠蓮的。
信中所言，句句都透露出綠蓮的苦苦哀求，還有對江夫人和江媛的埋怨。
方懷榮蹙著眉，總覺著哪兒不太對。
在他的印象裏，綠蓮是不會這樣說話的，這完全不是她的說話方式。
她一向很尊重江夫人，對江媛也是希望得到對方的喜愛，怎會話裏話間都是在表現對這兩人的怨恨。
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家裏出了事。
匆匆收拾好東西，順便去拜別一下潘兄，方懷榮就回到長租的院落，在做一番收拾。
出去之時，他已打點好一切，明日一早，會有車夫前來接他，送他離開。
找到願意送他離開府城前往青山鎮的車夫可不好找，一是天冷，二是臨近春節，無人願意跑這老遠的生意。
方懷榮找到那車夫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還費了不少的銀錢。
推開房門，他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怎地這屋內居然比屋外還要冷？
他皺著眉頭，看著院子各個房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忍著寒冷，來到小院子中間，喊道：“方乞，方乞。”
方乞是方懷榮的書童，一直伴在他左右，但今兒他不過就稍微的給他放了一下假，結果這小子人就沒了，屋內的炭火都不知道燒著。
方懷榮心裏不悅，決定要好好的讓這小子吃一下苦頭。
不是喜歡銀子嘛，那他這個月的月銀就給他留一個銅板，其餘全部扣下。
不可謂不狠。
“方乞！”
方懷榮站在院子裏又連喊了幾聲，無人回應。
“這小子，天又冷又暗的，人是跑到哪裏去了。”
話音一落，方懷榮隻覺脖子傳來劇痛，兩眼一翻，眼前連一絲月光也無，人就昏了過去。
府城關閉城門之前，一輛馬車緩緩駛出，離城門少許距離，那馬車的速度快的驚人，很快就瞧不見影兒。
“少爺，少爺。”
方懷榮感覺有人一直在喚他，吵得他頭有些疼，他下意識一巴掌呼過去，想讓那人閉嘴。
“少爺，少爺，快醒醒。”
醒？
為何要醒？
他已經許久沒睡過這麽好的覺了，他不想醒，一定是方乞那臭小子又吵得他不得安寧，醒來之後他一定要扣這小子的月銀，就留一個銅板給他。
似乎覺著想法不錯，方懷榮嘴角掛起滿意的弧度。
方乞揉著腫痛的後腦勺，感受著這一路的顛簸，心裏十分害怕。
他獨自在家時，想著少爺也快回來了，正準備給少爺燃上炭火，這樣少爺回來的時候，屋內都是暖烘烘的。
這剛蹲下身子，眼前出現一片陰影，緊接著就是後腦勺傳來鈍痛，他直接麵朝地的趴下，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就看到自家的少爺躺在他旁邊，睡得跟死豬一樣。
除卻少爺那兒傳來的鼾聲，就是前麵那聲“駕”，方乞臉色頓時煞白。
他毫不懷疑就是那聲喊“駕”的人暗算了他跟少爺，於是他立即小聲的喚他家少爺，誰想居然睡得這麽死，居然還能抬手打他!
方乞感覺到了幾分委屈，雙手抱著自己腫起來的臉頰蜷縮在一邊。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方懷榮才從夢中轉醒，一睜眼就看到方乞放大的一張臉。
他瞪圓了眼睛，對著方乞劈頭蓋臉一頓。
“好小子，不幹正事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打我脖子，你是不想活了還是不想要銀子了。”
沒回過神，被罵懵的方乞：“……”
他比竇娥還要冤。
罵完之後的沉默，讓方懷榮察覺到事情的不太對，慌亂了一下，他立即鎮定道：“這是怎麽回事？”
方乞揉了下腦袋，悶著頭將自己知道的告訴方懷榮。
方懷榮：所以，他這是被綁架了？！
他強行讓自己穩住，不要慌亂，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隻聽身後傳來一道沉悶醇厚的聲音。
“醒了就不要亂想別的，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方懷榮：“閣下是想要什麽？金錢？你要多少可以直接說，小生現在就給家裏書信一封，讓他們帶銀子來贖我。”
回答方懷榮的隻有一聲冷笑，再無其他。
方懷榮不放棄道：“不是金錢？那閣下為何要綁架小生與書童，小生從不與人結怨，總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閣下隻管將目的說於小生聽，小生必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閣下。”
“籲！”
馬車緩緩停下。
“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這兒，時間到了自然是放你回去。”
一個蒙麵人打開車廂門，出現在方懷榮二人的麵前，他目光鎖定在蒙麵人身上，道：“閣下是何意？”
“字麵意思。”
語罷，蒙麵人不打算再跟這人廢話，一手一邊的如同拎著小雞仔一樣的將人從車廂內拎出來。
一向注重儀容儀表的方懷榮覺得自己此刻一定狼狽極了，他在那人手上仿佛沒有重量一樣。
他掙紮了幾下，喊道：“你快放開，君子動嘴不動手，你這像什麽話。”
蒙麵人睨了他一眼，隻覺好笑，他又不是什麽君子，最喜歡的就是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