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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地穴

  這是我看過的教授最好的一節課,我隻能看他講課,因為我聽不到,幸好這節課我基本全都看明白了,從那以後我的心裏就開始種下一顆種子,我要用我的一生去走完中國考古學誕生以後發掘的所有非文字文明考古現場,我畢業以後的主要工作方向就是非文字文明。


  去解開揭開教授慷慨激昂中的那個真正的文明大時代。


  所以起初我畢業論文的題目就是《文明之下——無字四千年》,可是當時遞交上去以後教授始終沒給任何回複,就好像我根本沒有提交過一樣。


  對麵的巴爾思已經開吃,一口熱乎乎香噴噴肥嫩嫩的羊腿一口劣質白酒,吃喝的相當快活,快活的像個神仙一樣。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介意他之前對我所做的種種了,我甚至願意在這座至少6000年隨時都可能塌陷下來的半地穴土房子裏住下來。


  因為一個好的考古者一定要學會融入當地的環境之中,而全世界的考古實習和考古發掘當中有機會住在幾千年前遺址遺跡當中,還能美滋滋的一邊燒烤一邊禦寒一邊休息的都絕無僅有。


  可是眼前這一切對我來說都不算難題,信手拈來。


  6000年前的半地穴老土屋在6000年後的今天依然堅強,依然相對完好,甚至成了我和巴爾思在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和嚴寒之中的避難所。


  這裏隻有巴爾思才知道才找得到,我聞到了羊的味道,馬的味道,這裏一定是他在某一個時間出來放牧羊群時候躲避大風大雨大雪的地方,是他發現了這裏,然後帶我來了這裏。


  我現在不擔心那匹棗紅馬的去處,巴爾思看起來粗暴簡單實則心思細膩,他所做的一切都充滿著蒙古人原始的智慧。


  在這片荒涼的大草原上論生存能力適應能力我遠遠不及。


  巴爾思隻顧自己大吃大喝還是不說話,我也開吃,我的動作要比他斯文一些,不過也沒斯文到哪去,要是有那些大城市的同學在場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把此刻的我和巴爾思一同歸類於野人。


  巴爾思吃完就呼呼大睡,也不再管眼前馬上要熄滅的火堆,我便冒著風雪鑽出去重新在大雪下撿些柴火回來讓火堆重新劈裏啪啦的燃燒起來。


  外麵的風雪更大,並且沒有任何停歇下來的意思,那麽更好,巴爾思睡覺的時間我可不會用來睡覺,我現在的精神頭很足,身子也不冷了,我要正式開啟我的第一次半地穴房屋內的考古發掘了。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一定能發現一些特殊的玩意,我能第二次親手發掘天熊麽?

  哪怕天熊腳印也行。


  可是就在我興奮的在火光映襯下打開背包拿出各種發掘工具的時候,巴爾思卻突然醒了,然後怒睜雙目好像對我接下來要進行的行為十分憤慨。


  一大步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頭往地上按,看那意思是讓我磕頭認罪,這裏是祖宗生活過的聖地,我們隻能在這裏借宿絕不能觸碰任何東西,一切東西都得在原來的位置上才行。


  但是這跟他作為我考古實習導師的身份大相徑庭,不讓我在古遺跡現場考古發掘我怎麽實習?難道我大老遠被帶到這個苦寒之地隻是為了蜻蜓點水一般的參觀一遍?

  我當然不服,我的脖子很硬,我不會低頭也不會磕頭,使出全身力氣掙脫巴爾思粗糙大手的控製。


  然後一把抓過身邊的工兵鏟後退幾步跟他行程緊張對峙的形勢,我以為他會大喊大叫大聲咒罵,可是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好像他已經變成一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了,又或者他在遵循一種古老的儀式,在整個儀式過程中他都不能張嘴發聲。


  他很沉默,很安靜,盡管整個人已經像一頭受了傷暴怒的獅子。


  可還是謹尊戒令。


  他是虔誠的認真的,我看得出來,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妥協,我有我的原則,我的考古實習和考古發掘不是破壞而是保護研究傳承和發揚。


  我問心無愧。


  我執拗著,也跟著憤怒起來,我的憤怒同樣用沉默來表達。


  我不知道巴爾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隻是在堅持我自己的原則,做我該做的事情。


  我不會改變。


  顯然對麵的巴爾思也不會改變,於是很快在那個6000年前的半地穴土屋裏我們倆再一次扭打在一起,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打到火堆漸漸熄滅,打到我們兩個都沒了力氣。


  誰也沒有放棄,即便拚光最後一滴血也不會對對方妥協半步。


  巴爾思是強壯高大的蒙古漢子,我是漢族,可我身體裏流淌的也是草原大河的強硬血液。


  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多少腳我根本不在乎,巴爾思越是拚命阻止我越要在這裏做最詳細的考古發掘,通過他如此決絕守護的態度來看,這裏一定會有驚人的發現和他刻意要隱藏的大秘密。


  我的怒氣和勇氣同時被激發出來,我的嘴角流著血我的眼睛腫脹的像兩個燈泡,我的嘴角掛著冷漠殘忍的笑容,我等待著巴爾思像一頭野獸一樣再次進攻。


  來吧!


  我不怕!

  也許是被我同樣一般野獸的氣息和混不吝連死都不怕的愚蠢嚇到了,巴爾思再一次決定休戰,這是接連兩天內他第二次主動休戰。


  休戰是個好辦法,我也不想繼續以命相拚。


  我馬上走回火堆添加一些柴火,火光再次照亮我和巴爾思的臉,我想笑,雖然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可是當我重新看清楚巴爾思那張被揍的連他媽都不認識的大腫臉的時候我就是想笑。


  巴爾思腫脹的大臉簡直赤橙黃綠青藍紫全都有了,我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類的臉上發現這麽多顏色,我甚至忍不住下意識的抬手看了下自己腫脹的像個小饅頭一樣的拳頭。


  嗯,戰果不錯。


  巴爾思沒有笑,他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接著拿了根白樺樹枝開始在地上畫畫,很快他就畫完了一幅圓形圖畫,招手示意讓我過去看。


  我帶著十足的戒備一點點靠近,立刻被他的畫所吸引,這次這個大家夥畫的不再是什麽玄牝之門而是一幅完整的精美的龍鳳呈祥。


  作為源遠流長、蘊含豐富的文化現象,龍和鳳都是中華民族的標誌和象征。如果將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符號按其功能效應的大小排個座次的話,龍無疑是要坐第一把交椅的,那麽,第二位就該是鳳了。龍和鳳代表吉祥如意,龍鳳一起使用多表示喜慶之事。


  “龍鳳呈祥”寄托了人們美好的願望與祝福,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紅山文化遺址出土了紅山碧玉龍。碧玉龍被譽為“中華第一龍”,而隨著紅山文化諸遺址中龍形象不斷出現,人們還在內心深處盼望著它也能有鳳的形象出現。


  令人驚奇的是,中華第一龍發現33年之後,在中華第一龍發現地玉龍之鄉赤峰,也就是現在我進行考古實習的地方發現了“中華第一鳳”。


  在2003年夏天,文物愛好者張軍在營子鄉收集文物,一個老鄉將種地時挖出的陶器拿了出來,張軍立即被這件陶器吸引,它是一件陶杯,外觀像鳥,頭頂有冠,張軍意識到這是一件十分稀有的曆史悠久的陶器精品。


  專家發現這件器物是鳳造型,它的頭尾冠翅等部位的形狀與傳統的鳳尤其相像,不過僅有手掌大小,陶器保存完整,是首次發現此類文物。


  考古專家經過分析推斷該陶器出土於距今6800年至7000年左右的趙家溝文化遺址。經過內蒙古考古專家十餘人鑒定,這隻陶器上的鳳堪稱“中華第一鳳”,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巴爾思用力的激動的用雙手拍打龍鳳呈祥圖畫的邊緣,好像要我深刻的明白這裏是龍鳳誕生之地,這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什麽都不要做,虔誠的在祖宗的土屋裏過完今晚,躲過外麵足以殺人的寒冷和風雪明天一大早就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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