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吳大吳小
以愛的名義禁錮一個人的一生最為殘忍,雖然我並未有這樣的經曆,但是我卻知道那種滋味如同被放在火上烤,而你的親人朋友卻在旁邊載歌載舞,因為他們認為將你放在火上烤是愛你。
是楚易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我會拚死捍衛她自由的權利。
我不願意爭辯什麽,遇到楚易的確是我的幸運,我承認,不過我同時認為這種幸運是我跟楚易之間的事,與他人無關。
我抬手摸摸鼻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安靜,保持沉默,我的沉默此刻是我最大的武器。楚雲知道我這個特點,但她並沒有很好的辦法對付,隻能暫時同樣以沉默而對。楚易則在旁邊看熱鬧,她並未如我們一般保持足夠的安靜,而是自己想幹什麽幹什麽,她沒帶手機,帶了一本書過來,便看了起來,書的名字為《百年孤獨》,
其實我們這個年代我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能夠看進百年孤獨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並非寫的不好,而是仿佛距離我們的生活太過遙遠。我們的祖輩更喜歡那個時代那種風格的作品,這方麵楚易頗為老派,跟我再一次不謀而合。
大約三分鍾後楚雲直接掛斷通話,因為通話由她發起自然由她掛斷,我和楚易可以陪著她耗下去,即便直接24小時給她直播我們在灰房子裏的實況生活也能接受,因為我和楚易之間清清白白。
她早知道我們之間並未發生親密關係,她那樣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我們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我們不在乎,我們不是為了滿足她的願望才不發生親密關係的,我們按照我們的原則做事和生活。
視頻掛斷楚易繼續看書,我則躺在懶人沙發上睡著了,其實懶人沙發上鋪著厚厚的舒服的波斯地毯,進來的時候可以光著腳,尤其外麵寒冷冬季淒風冷雨的時刻,在這裏宛若天堂。很小的時候我想象天堂的樣子大概最多如此,既然已經生活在天堂之間那麽還有什麽可抱怨可不平的呢?
一刻鍾後楚易輕輕放下書,看著我,“其實你可以不記恨她。”
我低頭,“自然不記恨,她隻是在保護你,在做她應該做的事情。家人之間很多時候沒有對錯也不分對錯,隻有理解與否而已。我媽為我做的事我從來理解,但除了我之外恐怕連我爸都不算真正理解,更不要說唐家姬家人,真的會有不少人想要斬除她這個叛徒。我媽帶著自己的嫁妝低調隱秘的去變賣抵押,如果不是內部人背叛高密沒有人會知道那幅古圖真正的價值,我媽也不會遭遇這十幾年的生死迷局,等待她的仿佛永遠都是苦難,困難之後的苦難。”
我並不是在訴說母親的苦難,而是在告訴楚易我從內心深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和對爭取自由的決心,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這一邊。我可以沒有高位沒有金錢但是不會沒有原則沒有骨氣。
楚易有些發呆,“有時候家人對你的好壓的你喘不過氣來,就像是不會遊泳的人溺水之後的那種感覺,令人窒息。在我缺乏愛和保護的時候他們不在身邊,在我長大以後他們強行給予我他們認為的愛。本身就沒有公平可言,但我知道我的生命是他們給的,他們在為人父母方麵甚至算得上優秀了。當然這是在外人眼裏,外人眼裏自己的父母跟自己眼裏的永遠不同。我不認為我過於個性,我認為我更能看透一部分本質。父母很多時候也是長不大的孩子,這點我可以保證。你說如此強大的姑姑真正長大了麽?也許一個人一生都不會真正長大,因為死亡會比長大先來到。一個人從生到死都還是個孩子。”
楚易的話題有些沉重,但並不悲哀,因為她眼裏不是寫滿絕望而是充滿信心,我喜歡她的信心,跟我一樣,盲目自信,挺好的。我們的盲目自信在於即便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做什麽能做什麽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一個人必須相信自己否則,情況一定不會很好。
這時候嘟嘟,有郵件進來,楚易微微皺眉,“是影子的新動向?”
她知道我此刻擔憂著什麽,我輕輕搖頭,我的第五感告訴我發來郵件的不是蟾蜍而是杜小丙。果然發件人正是杜小丙,杜小丙說教授在杜家大宅內的表現過於詭異,她想暗中去跟他見麵,把事情當麵說清楚,雖然知道不可能全部講明白,但至少有一部分是可以互相溝通的,這樣對我們都有利。
她發這封郵件是征詢我的意見,如果我說不可以那麽她會立刻放棄這個計劃,她發來郵件就證明她可以保證在大宅之內秘密見麵教授這件事不會有任何外人知道,除非教授自己向外傳播。而教授沒有那麽蠢更沒有那麽壞,那麽見麵不是不可以。
我沒對楚易言明什麽事,這件事暫時不需要她知道,她不會追問,她27歲了比我更知道我們之間從來保有足夠的自由私人空間,這才是我們一輩子關係的基礎,哪怕以後我們真的百萬分之一的可能在一起了也還會如此。她繼續讀她的書,我則走出視聽室來到旁邊的健身室,然後撥通了杜小丙的電話。杜小丙這次接聽的很快,她的聲音很有力量,聽起來精神不錯,“這件事沒辦法立刻作出決定對吧,沒關係,看情況教授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城南大宅,我們還有時間思考。”
她沒有說權衡利弊而是說思考,對我足夠尊重,我頓了頓,“教授守著不止一個秘密,在長安城的時候我見過他,但是他也隻說了一點能說的然後再次消失。我同意你跟教授會麵,具體情況具體把握就可以。”
那邊的杜小丙有些吃驚,“這麽輕易答應?你要知道見麵之後事情很可能變得更加不可控,秘密見麵本身我可以掌控,但是見麵之後的事情卻沒有人敢保證。”
既然我已經答應了自然早就想到了這點,所以我沒有回應而是直接掛斷電話,這是我的風格,即便對杜小丙也是這種風格,何況如今的情勢絕不是我們互相客氣的時刻。通完話我重新回到舒服的波斯地毯的視聽室,楚易還在看書根本沒有在意我出去又回來的事情,更加不會問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我也重新躺在懶人沙發上,我知道,我知道好戲開始上演了。
……
城南大宅的一處三層別墅住著三四位特殊的客人,他們在杜家的生意中間扮演中間人角色。他們應該是大宅之內長期居住卻不是杜家人的人,他們的行蹤很神秘,中間人的角色也絕不是從他們自己開始的,最少的已經傳了五代,長的已經十二代。其實跟杜灰杜白有些類似,他們雖然不姓杜也沒有被賜姓杜,但是卻已經跟實際上的杜家人沒有區別。
四個人是兩對夫妻,一對姓吳,夫妻都姓吳,一對姓孫,夫妻都姓孫,他們的名字也很有趣,丈夫叫吳大妻子叫吳小,丈夫叫孫大妻子叫孫小。他們的三層別墅屬於連體別墅,雖然連在一起但實際上卻是兩家獨自生活,當然兩家關係從上幾代就相處的不錯,從未爆發過什麽衝突。
平常杜家人跟他們接觸的不多,他們的別墅在城南大宅西北角落裏,跟杜家人的居住聚集區距離比較遠,至少有三公裏那麽遠。這裏是城南大宅最為秘密所在之一,尤其發生了死傷事件以後吳家孫家兩夫妻從未出門,他們知道這時候規規矩矩的呆在大宅裏避嫌最好。
然後吳家來了一位客人,其實平常他們一年一家大概會來三四個客人,無需正式通報檢察可以直接進來,因為他們別墅西北方一公裏的地方便是城南大宅西北的四號門,四號門平常很少開,隻有特殊客人來到的時候才會打開。他們有權不通過杜家人,也有辦法,有他們自己的地下通道。但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客人值得吳家夫妻這個節骨眼上甘願冒險呢?
別墅地上三層地下兩層,客人來了以後一直呆在地上三層,沒人發現,連隔壁的孫家夫婦都不知道。
然後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突然從吳家地下二層的密道之中進來一位客人,孤身一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杜小丙。吳大吳小跟杜小丙雖然不算熟悉但是必然認得她,尤其是現在這個特殊時刻,立刻小心翼翼的接待。接待的地方在一樓大廳,上了最好的明前龍井。杜小丙安靜的喝了兩杯,然後說,“讓教授下來吧,我要跟他談些事情。”
吳大看看吳小,吳小看看吳大,然後吳大上樓了,吳小在一樓陪著杜小丙,杜小丙此時到來幾乎代表杜家大宅內此刻另一方勢力的全部,她是唯一可以代表杜衣衣出現的人,代表著大宅之內新鮮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