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0章 大年之夜
之前發生在秦家的事情過去並沒有多久，記憶還是新鮮的，當時選擇的那輛賓利添越也安穩的停在七號樓區的車庫裏。
??是的，現在擁有三輛豪車對我已經不算什麽，我還擁有價值幾個億的甚至十個億的奢侈別墅區。
??夜色開始降臨，真正的大年夜到來了，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靜，仿佛過年的喜悅在吃午飯的時候已經被消耗殆盡。我再次來到地下泳池，遊了1000米，實際上我的身體不應該遊這麽長的距離，遊500米以內更為合理。這一次我沒有完全按照醫生的要求去做，因為我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它可以支撐1000米。從泳池爬上來以後又衝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過年了，洗的幹幹淨淨才好。這是我們家過年的傳統，我們家的房子自然沒有浴室也沒有熱水器，隻有一個放在屋頂的熱水袋。但是冬天的時候肯定不能用，水會被凍成冰。所以每到過年的時候我媽就會讓我幫忙燒一大鍋熱水，然後放進家裏最大的木盆裏，三口人輪著在東屋的地上洗澡。
??村裏別人家沒有這種傳統，更沒這麽講究，大多數隻是用熱水好好洗洗手腳就不錯了，最多用熱水浸濕毛巾擦擦身子。
??我媽對於我和我爸的衛生要求很高，反正絕對超過村裏所有人，經常有人背後議論說我媽窮講究，有那心幹脆裝個熱水器啊，幹脆在房裏隔出一間浴室啊。其實這件事我媽正準備實行，然後她出門湊錢給我治病就再也沒回來。
??我的記憶似乎永遠會停留在她離開的那個清晨，霧氣很大，我還特意送她出門要她早點回來。
??但今年春節是她離家以後我過的最為踏實的一個春節，因為我已經確定她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一個兒子的瘋狂幻想。她活著就好，說不定就在雲南，我跟藍飛過去的時候也許有機會見到她。見到她和找到她完全不一樣，見到她是巧合，找到她是特別故意。特別故意找到她我們一家都會陷入到巨大的危險漩渦之中，巧合遇到哪怕擦肩而過危險並不大，這不再是我的妄想，而是可能發生的事實。
??傍晚的時候未央也過來遊泳，她也喜歡遊泳，尤其是那一雙天下無敵的大長腿很養眼。我不會對她產生過多的不良想法，所以看過去的時候更多的是真誠的欣賞。
??女子的美本就需要男子發自內心的欣賞，女子的美本就是對男子最為本能的吸引。
??我躺在躺椅上睡著了，並沒有盯著泳池中的未央看起來沒完沒了。等到她上來衝完澡換好衣服叫醒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晚上八點，一個特別的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一般我媽開始組織全家包餃子了。在北方農村大年夜晚上八點的時候家家戶戶都開始包餃子，包的還不是大年夜一頓吃的，而是把初一全天要吃的餃子全都包出來。因為天氣寒冷所以十分方便儲存，隨便拿出去或者放在不主人的屋子裏都會立刻凍上，等到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直接下鍋熱水煮，方便簡單省時省力。因為大年初一開始大家要開始互相拜年走親訪友，拜年的行程一直會延伸到正月十五才會結束。對於貓冬的農村人來說不出正月全是年，那是對他們在土地上辛勤一年的最佳獎勵。
??未央看著我的樣子，覺得很好玩，“起來了，瞌睡蟲，該包餃子了！”
??我揉揉眼睛，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一下，重新回來，問道，“你們南方人過年吃元宵的多，餃子很少吃吧？”
??我這麽問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往年過年不要說包餃子吃，教授和師母幾乎都在工作或者值班，然後會訂外賣，定一桌簡單的年夜飯套餐，一般都是六個菜兩個湯。怎麽今年改革了麽？因為七號樓區之中除了我以外大部分都是地道的南方人。
??未央神秘兮兮的笑了，“過年當然要吃餃子了，北方的大餃子，有韭菜蝦仁的，有酸菜肉的，還有西芹百合的！”
??我抬手摸摸鼻子，“北方人才不會吃西芹百合餡的餃子！”
??未央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說順嘴了，是牛肉的，我最喜歡吃牛肉餡的餃子，你還是更喜歡酸菜豬肉吧？”
??我對此表示懷疑，因為金陵城很難找到北方自家醃製在大缸裏的正宗酸菜，南方的酸菜一般指的是醃製的雪菜而不是大白菜。不過當我們一起回到張燈結彩的主樓的時候，發現酸菜很正宗，因為是從東北空運過來的。他們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在金陵城快四年了，我幾乎沒見過說特別喜歡東北酸菜豬肉餡餃子的南方人。他們在精心為我準備，這讓我有些感動，過大年的感覺再次襲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藍包餃子的技術居然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快速熟練一氣嗬成，她包的餃子最好看，餡大皮薄褶多。
??她父親是東北人，喜歡吃東北菜，我記起來了。她的身體裏流淌著一半北方人的血，所以從地域上我們反而最為接近。她也是所有人當中真心喜歡酸菜豬肉餡餃子的人。
??還好，不是我一個人孤軍奮戰。
??以前，在我小時候，一邊坐在燒的滾燙的土炕上包餃子一邊看熱熱鬧鬧的春節晚會是最幸福的時刻。可是隨著越來越長大，春節晚會的節目似乎一年不如一年，也許是節目本身的質量變得差了也許是人們平常娛樂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口味高了。反正現在年三十也會看春晚，但是卻永遠不會像小時候那麽專注那麽喜悅那麽用心。
??七號樓區的主樓裏一百寸的巨大電視上當然也放著央視春晚，人們偶爾看幾分鍾，更多的是被各種歌舞的喜慶所感染，當成一種特殊的背景音樂來用。我們不需要包出初一的餃子，初一的餃子明天再包就行，因為我們不需要走親訪友去拜年，隻需要包夠今天晚上吃的就可以了。
??我突然想此刻的秦家杜家楚家又該什麽樣子呢？
??我原本計劃今天回河西別墅看一下的，不為了看別人，隻為了看下楚易，畢竟同在金陵城，畢竟開車過去隻需要一個小時。但最終還是沒有去成，傍晚去地下泳池遊泳之前我主動給她通話了一次，視頻通話，通話時間在十分鍾左右。聊了些過年的事，也聊了一點我的身體治療情況還有金陵王朝的情況。沒有涉及楚雲趙先生和別的人。今年楚家一家人也難得聚在河西別墅那邊過團圓年，秦家那邊更不用說，杜家雖然發生了重大變故但是隨著未央暗中介入，杜小丙杜衣衣姐妹好歹也能過個安穩年了，唯一有點苦寒的算是杜下和杜二夢，在山中的安全屋內。不過對於杜下來說那裏遠離塵世白雪覆蓋反而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也因為那裏的食物儲備充足種類豐富，所以兩個人可以放心的安全的根據自己的喜好做好多好吃的。
??杜二夢會做飯，杜下的廚藝也很好，因此不需要擔心她們兩個人吃不好睡不好，在山上林中小屋當中睡眠質量反而是最高的。而且那個地方也是最有利於杜二夢治療的。
??我沒有跟杜下和杜二夢通話，也許正月的時候會聯係一下。她們很安全，沒有任何問題，不需要擔憂。
??我不需要擔憂的還有宋家，小宋一家跟往年一樣一家團圓，女兒變得更優秀兒子也越來越懂事，宋建和秦阿姨也應該可以放鬆下來過一個好年了。當然我沒能回去跟他們一起過年是個遺憾，不過正月我會回去，多少能夠彌補這個小小的遺憾。
??至於蟾蜍和小海膽兩家也很團圓，因為蟾蜍的父親本就在金陵城療養治療，母親也在。過年的前四天小海膽也把父母接了過來，兩家人剛好聚在一起過年，熱熱鬧鬧的，也趁著春節滿金陵城和蘇州杭州的旅遊一下。因為現在的情況沒有那麽緊張，尤其是小海膽那邊不需要跟著太多擔驚受怕了。蟾蜍的任務要重一些，但是他屬於隨時隨地有一部電腦一部手機就能搞定一切的頂級黑客。隻要有網絡就可以，而現在遍地是網絡，因此他無需特意留在基地值班，隻需要正常的陪伴著父母就可以。
??圓滿，我從未想過今年的春節大家的主題都是圓滿，隻是對於我媽，我爸，我妹來說並不圓滿。我不知道我媽在哪裏過年，也不知道我爸和我妹怎麽過年，我想我爸跟我妹至少能夠包上一頓韭菜蝦仁餡的餃子，至少能夠一邊吃著熱乎乎的餃子一邊看著春節聯歡晚會。
??我的思維飛的很遠很遠，這時候電話響起，韓城打來電話，他沒有直接撥通視頻，因為知道我經常不太方便。結果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小跟班的聲音，“唐簡哥，你正月能來我們家玩幾天麽？我們一家人都十分歡迎你的到來！”
??我抬手摸摸鼻子，“也許我會過去一兩天，但現在不能決定。”
??我不是個會輕易給出承諾的人，所以聽見我的回答原本沒抱什麽希望的小跟班立刻興奮起來，在那邊對著家裏人大喊大叫，唐簡哥要來了，唐簡哥要來了。隨後韓城跟我通話，我也在電話裏給他父母問候新年。我跟他的父母不是頭一次通話，他們也都知道我了解我。
??通話時間不長，但是過年的氣息愈加濃烈，晚上十點的時候餃子包完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放煙花放鞭炮，等著十二點的到來。央視春晚有一個節目還是不可取代的，那就是零點倒計時。
??主樓裏開始準備未央的生日宴會，布置的不奢侈但是很喜慶很溫馨讓人很感動，未央最後的要求是，把陽光房的那些含羞草全都搬下來，大家一起，全都布置在一樓大廳，我們要在小草中間給她過生日，因為我送給她的不是一卡車小草而是一個祖國的春天！她很滿意，這就好。於是大家一起動手，其實真的很累，但每個人都很高興，幸虧主樓是有電梯的，也有很結實的手推餐車，剛好一次可以運30盆左右，否則要是從樓上走樓梯一盆一盆的往下搬難度太大了。主樓六層，地下兩層地上四層，安裝電梯再正常不過。隻是平日裏大家似乎都不願意用電梯，都喜歡走古樸的實木樓梯，很有儀式感同時也鍛煉身體。
??電視裏零點報時，未央的生日晚會正式開啟，煙花爆竹熱氣騰騰的餃子，難忘今宵的旋律。然後輪到未央許願，沒人知道她的願望是什麽。接下來就是開始送禮物發紅包，這次輪到長輩給我們晚輩發了。金額肯定超過我給他們發的，可以理解，因為大家都不是差錢的人。
??重頭戲還是大家給未央送生日禮物，教授代表師母兩人一起送了一個華為大禮包，華為最新款的旗艦筆記本電腦，手機，平板。倒是沒有多少錢，但是卻體現出良苦用心，希望女兒回國以後有所作為回報國家。這份禮物沒什麽特別的創意，但是卻可以看得出教授內心的鐵骨錚錚和大是大非上的嚴肅果斷。未央挺喜歡的。吳大吳小則送了一輛嶄新的限量版的MINI車，因為小車開起來更容易，符合未央小孩子的性格。未央很高興，不是因為價格更高，而是因為吳大吳小把她當成自家孩子。孫上孫下送了一對手工玉雕，和田玉的，價值在MINI車之上。未央也很喜歡，很認真的把玩了半天。
??輪到藍了，藍送了一條特別適合未央的藍寶石項鏈，而且是絕版，是未央一直想要卻沒能找到的。具體價值反正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最值錢的禮物了。最後是我，我已經送了一卡車含羞草了，還需要送麽？
??那一卡車的含羞草隻是開胃菜，正餐還沒上呢，當然要送，我的終極禮物是什麽呢？
??不但所有人都期盼謎底揭曉，未央也是最為在意，雖然表麵上看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她整晚最期待的時刻就是這個時刻。
??一個精致的木雕盒子，打開來裏麵是一張智能通卡，沒錯，正是七號樓區的通卡。我的禮物毫無創意，甚至俗不可耐，但是所有人都很感動，因為這意味著七號樓區從此就是我和未央共同所有，雖然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也代表著以後，未來，教授師母唐婉他們，吳家孫家人，隨時可以過來，願意住多久住多久，這裏也是他們的家。
??我送出的不是一棟房子更不是一把鑰匙，而是一個安全之地，一份信任，一份誠心。
??未央走過來，將我抱住，是的，她主動將我抱住，趴在耳邊說了句，“我還算滿意，你過關了。”
??然後鬆開，轉身麵對大家，“今天我就是最幸福的公主，十八周歲了，長大了。但我更願意一直做個孩子，因為有你們的嗬護，因為有你們我很幸福。”
??這話說的才像成熟人的話，希望自己永遠長不大才是真正長大的標誌。因為開始深刻了解人世間的不容易。
??教授十分激動，“我很少說感謝的話，也很少有對唐簡滿意的時候，但是，今天我得說，我給你今年的表現評級為A。”
??這算教授對我的最高評價了，隨後開始吃餃子，吃完餃子大家一起出去放煙花，放完煙花大家回來開啟新一輪的雞尾酒會。我親手給他們調製了我唯一會調製的龍舌蘭，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熱鬧一直在持續，一直持續到淩晨三四點才散去，未央喝多了，吳小和孫下早把她送回去安頓好，幹脆留下來陪著照顧。吳大孫上兩兄弟繼續回自己房間喝酒談心去了，人家畢竟本來就是一家人，再說兩兄弟單獨喝酒的時候還真不多。
??教授的外傷畢竟嚴重，雖然吳大的治療百無禁忌，但是那都是有前提有底線的，因此他回去睡的最早。剩下的仍然清醒的兩個人就隻有我和藍，期間我跟小宋一家人視頻問候，跟楚易一家人視頻問候，跟秦家人一家人視頻問候。
??真的很忙，本來我隻需要跟小宋一家人視頻就可以了。然後還分別跟蟾蜍一家小海膽一家通話，並且發去了大大的紅包。
??這個年，與眾不同。
??一切散去，回歸本來的安靜，我和藍坐在我房間外麵的陽光房的椅子上，我在喝熱雞湯，藍特意準備的。安神醒酒，她也在喝。四周並不安靜，到處都是煙花爆竹，到處都是過年的熱鬧。但是我們的內心卻開始沉靜，我同時也跟白城視頻，拜年，時間持續了兩分鍾。沒有過長，因為我們馬上會見麵。
??藍看著外麵的天空，突然道，“就這樣守歲，守夜，一直等到太陽從天邊升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其實從小到大我總是會睡著，從來沒有真的看見太陽升起。”
??我雙手捧著滾燙美味的雞湯，看著她，“沒想到你也是除夕夜過生日，幸好，我還有禮物可送。”
??藍笑了，撇撇嘴，“唐先生你不是油嘴滑舌之輩，怎麽，喝多了，這裏沒人知道今天也是我生日，你也是剛剛從我母親那裏得知的，所以肯定不會提前準備禮物。”
??我也笑了，大口將滾燙的雞湯喝光，站起身，回到房間裏，拿出一個手杯，有些粗糙的青色手杯，上麵有一道裂紋，但是已經銀繕過後，宛如一條銀河蜿蜒在青色大地之上。
??我抬手遞過去，“我身無長物，但是這個宋代的手杯一直帶在身邊，很喜歡，舍不得用，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銀河。送你，算生日禮物。”
??藍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想要去接又不敢接，“太貴重了，君子不奪人所愛，你用不著因為沒有準備而付出自己的珍愛。”
??我抬手將銀河放入她的手心，“並不值錢，隻是相對明清青花瓷聲名在外我更喜歡宋代鈞窯汝窯的單色之青。如果是平常用過的也不好送人當作禮物，剛好這隻手杯銀繕之後從未使用，所以你算運氣好。”
??藍雙手捧著銀河，如癡如醉的仔細觀察，小心翼翼的把玩，著了魔入了迷一般，聲音都帶著幾分迷醉味道，“我想說……這是從小到大收到的最好的，最珍貴的生日例禮物。我……會一直帶在身邊，但我不會給它加上精美昂貴的包裝放進保險箱，我會每日把玩，每日使用。哪怕不小心再次破碎，還可以送回來請你重新銀繕，也許那時候不叫銀河了，叫做繁星。”
??我看著她，有些感動，因為很少有人懂的銀繕其實是審醜的藝術，殘缺的藝術，藍卻知道理解。我抬手摸摸鼻子，“無論銀河繁星，重點在於持有的人肯每日去使用，這才是它的最大價值。其實原本我打算從新的一年開始自己使用的。”
??銀河的確是我最真愛的幾件銀繕作品之一，如果強行評估價值，也許行家會給出一輛小轎車的價格。但我不會賣，甚至從未想過會送人。在之前我也送過未央銀繕，不是多珍貴，而是覺得那份銀繕作品特別適合她，仿佛為她量身定製的。
??我還送過小宋，也是如此，物主，她就該是物主，我送出的幾件銀繕作品都無法用真正的市場價值衡量，更多的是內在的關聯。是審醜和殘缺融合的藝術，而收到禮物之人都懂得不需要珍藏，每日使用把玩最好。
??所以我銀繕，並不孤獨，身邊至少有理解我的人，物不是死物，銀繕之後物會重新煥發生機，現在銀河遇到了新主人，我替它高興。
??比我自己使用還要高興。
??藍突然抬頭，“如此說來，我還沒有送你春節禮物，那麽……我也下樓去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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