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添把火
蘇溶月傷心極了，豆大的淚珠撲簌撲簌往下掉。
“咱們家雖門第不高，那也是正經的官宦人家。”
“這劉氏出身商賈，能···能伺候在您身邊本就是她的大造化。”
“我娘去世後您又把她扶正，更是她天大的造化！”
“多少知情的人家笑咱們府上沒規矩，把一個低賤的姨娘扶正。”
秦氏越聽眉頭蹙得越厲害。
她猛然想起自方氏死後，小官家的老夫人這些年再沒給自己下過帖子。
哼！肯定都是受了這賤婦的牽連，扶正個姨娘確實讓人看輕了蘇家。
此事不能再拖，須得盡快想個法子···
蘇離桓給女兒擦幹淚水，好不容易哄著她穩定了情緒。“母親，都是兒子不孝，連累母親一把年紀還要操勞。”
“月姐兒莫要哭了，爹爹這就休了這個毒婦！”
他正欲抬腿去寫休書，卻被劉氏一把抱住了小腿，“老爺！您讓啟哥兒怎麽辦？他以後怎麽活呀！”
蘇離桓咬牙掙脫，用力想收回自己的腿···
無奈劉氏對秦氏母子的怒斥充耳不聞，隻管抱著死活不撒手。
蘇溶月看著若有所思的祖母，隱約猜到了幾分。
她幹脆再加一把火，“如今這劉氏不但不知惜福，竟還那樣折辱我這個嫡出小姐的貼身丫頭，她是在打祈雨嗎？她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再者說了，父親是堂堂的國子監司業，國子監那是什麽地方？天下最拔尖學子聚集的地方，都是天子的門生！”
“劉氏折辱虐打祈雨的時候，為父親的名聲考慮過嗎？一旦傳了出去滿天下的學子怎麽看待父親？父親在世人的眼中又是什麽樣的名聲？”
“這麽大的影響，那新上任的禦史大人豈會放過這個燒把火的好機會？到時候您這官保不保得住還兩說，我這個大小姐以後能許個什麽人家還不是全靠仰仗父親的名聲！”
“如今，我哪兒還有臉去參加什麽勞什子的百花宴！我不去了！”
她字字句句全掐中了秦氏的要害，更加堅定了她要休掉劉氏的決心。
當老夫人聽到她說不去百花宴趕忙打斷她，“莫胡說！侯夫人賞的臉麵，是你說不去就不去的。”
蘇溶月氣哄哄的頂了回去，“難道要我去丟人現眼麽？”
秦氏放軟聲音，“你放心，此事老婆子會給你個交代，這劉氏向來是個上不得台麵的。”
劉氏嚇得跪趴在地上不敢張口說話，老夫人已經有了休她的念頭，此時她不能再觸了老爺的黴頭。
蘇啟跑進來嚷嚷著要父親做主，圓圓的臉上跑的紅撲撲的。
“爹！娘！蘇溶月打我！”
劉氏給兒子使了個眼色，他拽住老爹的袖子，扯著嗓子大哭。
被祖母一聲嗬斥才小了聲音，隻委屈巴巴的掉淚。
蘇溶月看著他委屈的模樣冷笑，“難不成讓你張口閉口小賤人的罵，站著不動讓你砍殺了不成？”
“你來仔細說說，罵嫡姐是賤人的話誰教你的？你直呼我的名字，眼裏可有一點尊卑？”
蘇啟不服氣的還嘴，“你打我母親，我莫非還要敬你？”
二人你來我往的吵成一片···
秦氏和蘇離桓被吵得頭都大了，已經過了亥時，隻得明兒再商量。
夤夜，劉氏來到了蘇離桓的書房，看到老爺散著發捧著一卷書看的入神，徑直站他跟前兒按一下他手腕···
內裏穿件白色薄紗裙，蘇離桓別過眼裝作沒看到。
軟豆腐似的伏在他胳膊上，塗滿蔻丹的指尖撚起一縷發絲騷弄著他的耳根子吐氣幽蘭。
蘇離桓瞥了她一眼又繼續看書，手卻慢慢···停住了。
劉氏罵老迂腐，任你裝的一本正經還不是一下子就在老娘跟前兒現了形，還想著休了我，呸！
“嗞”···咽了下口水，蘇離桓聽到這聲音手緊了一下子。
從肩膀尖尖兒上一點點滑下去，老迂腐身子顫顫的。
她索性嘴角叼了書扔一邊兒去，牽著他的發退到羅漢塌邊上···
聽到老爺長籲一口氣。
她緊咬著唇，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脖子···
此時，老爺不在迂腐木訥···
通房丫鬟流雲剛捯飭完自個兒，小臉兒施了脂粉，發梢還帶著些許水汽兒，梅紅薄紗裙裹著細、腰、大、屁、股，一步三搖的來了，看見燭窗上的影子···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酸不溜秋的低罵，“兩個老**！竟在書房裏做那檔子事兒！”
伴月齋
溶月坐在床榻邊上，親自給祈雨搖著扇子，還拿帕子沾了水去潤她的嘴唇，碧靈和朱媽媽惶恐的屈著身子，說：“小姐您先歇···”
這世上哪兒有主子照顧奴才的理兒？
話還沒說完就見小姐抬起手，示意她們不必再說。
二人低頭，躬身立在一旁。
室內靜默許久。
祈雨突然小聲的啜泣著，蘇溶月趕忙握住她的手，哽咽的安撫著，“···別怕，我在這呢。”
“小姐···奴婢去打聽木樨湯的事兒，卻不想被那牛婆子聽了去，她直接把奴婢綁去了二夫人那裏···”她一開口，哭的更大聲了。
壓抑不住的淒楚，聽得碧靈和朱媽媽又是一陣心酸。
蘇溶月柔聲的勸，“好祈雨，大聲哭出來吧，有什麽委屈都哭出來，你放心，欺負過你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祈雨哭的像個孩子，好大一會才慢慢緩和了情緒。
等她哭累了，蘇溶月哄著她睡了過去。
小姐執意不肯回房休息，朱媽媽隻得在小榻上又加了層軟墊子扶她過去。
三人守著祈雨，一夜無眠。
次日，一大早蘇離桓告完假，就去了鬆鶴堂，丫鬟婆子都被清出去了。
母子商談許久，氣氛微有些尷尬。
蘇離桓蹙著眉頭看著老母親好似不認識一般。
在他的心目中母親堅韌明理，最是慈愛。
她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含辛茹苦的撫養一雙兒女，個中辛酸苦楚他這個兒子都看在眼裏，深深的刻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
休劉氏的事兒，本就是他先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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