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他們小棲
葉州,知府衙門。
“大人,怎麽了?”寧淵問李賀。
他發現自大人將來自帝都的那封密函拆開來看後臉上表情就有些不對勁。
一旁的六皇子雲川也注意到了。
雲川雖貴為皇子,但所處之地天高皇帝遠的,全仰仗李賀念四皇子的兄弟情。
不過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自己這是寄人籬下,也不會對李賀頤指氣使。
李賀能答應他助他將小棲從蕭北野那個瘋批那裏解救出來,雲川他就已經很感激了。
“李大人?”雲川剛剛聽到那呈送密函的捕快說這是來自帝都的密函,他想看,怕事關他與小棲。
但雲川這時候不好像皇宮一樣,伸伸手宮人就恭恭敬敬地把東西呈上來。
想看,但就很忸怩。
“哦。”李賀看出六皇子是想查看自己手中的密函,便將手中的那封密函雙手呈送給了雲川,“六皇子。”
雲川不甚威嚴,反而是有些小家子氣,從李賀手中將那封密函接了過來。
看完之後,臉上的表情反應使在一旁對他留意的寧淵覺得頗具玩味。
之後寧淵接過那封密函後看了看,“封蕭北野為安定侯,賜封地錦州。”
寧淵表麵神色自若,但實則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朝廷文武百官集體瘋了嗎?蕭北野就是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朝廷現在竟還慣著他?!
蕭北野就是如今朝雲國的禍害!
就是因為當年朝廷未能將這個叛賊餘孽給斬草除根,讓他逃出生天回了雁北。
雁北十八部落朝廷鞭長莫及,使得蕭北野這個餘孽逐漸坐大。
如今朝雲,國將不國,百姓深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哀鴻遍野,民不聊生,這一切都是拜蕭北野那個餘孽所賜。
而錦州是朝雲僅存不多的繁華之地。
寧淵現如今雖還未與蕭北野謀過麵,但這些年蕭北野的所作所為他都有所耳聞。
千百年來,朝雲國曆史上起兵造反者數不勝數,但如蕭北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還是頭一個。
寧淵清楚現如今蕭北野已經是朝雲的一顆頂瘤,沒那麽容易消除。
拿不掉,得哄著,讓他安分些,這樣朝廷還可以修生養息,好好調整。所以,皇帝是打的這個主意?
寧淵問:“是蕭北野主動問朝廷要的?”
“是。”李賀對寧淵道,“蕭北野問朝廷要的,朝廷也不敢不給。”
雖是大逆不道,但因天高皇帝遠,寧淵也不怕被誰聽了去。
至於六皇子,聽去了就聽去了,寧淵倒是不甚在意。
“以蕭北野今時今日的勢力,他若是想改朝換代,率領烈焰軍長驅直入攻進帝都並非難事。”
“他起兵造反,這些年不急不緩地攻陷一座座城池,之後又往帝都送過去那麽一篇不著調的檄文,還有現在,按兵不動的,他到底是想做什麽?”“不可能隻為了九公主一個女子。”
李賀覺得寧淵當著六皇子的麵將這些話說出來好像不太好,他斜眼看了看六皇子,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
“為什麽不可能隻為了雲棲?”
雲川有些不高興了,他隻覺得寧淵說這話是在貶損小棲。
他們小棲怎麽了,模樣就是能夠傾國傾城,整個人就是一等一的好!
自己這次把小棲救回來,一定好好地護著她,誰都不給,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誰來要人,他收拾誰!
隻聽寧淵接著反問六皇子雲川:“所以,那叛賊蕭北野起兵造反當真是為了九公主?”
雲川:“”他張了張嘴,半天不知該說出些什麽來,就像是個小傻子似的看著寧淵。
這種感覺就像是剛掉進一個坑裏,萬萬沒想到那坑底是鬆軟的,就還能接著往下掉,一掉再掉
雲川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在皇宮中養尊處優慣了,出了宮就是一個傻白甜,處處被套路。
李賀不想寧淵這麽坑六皇子。
“哎。”
和稀泥算是他老李家的祖傳手藝,他祖宗幾代都是靠著在朝堂上和稀泥一路躺到了現在,期間把多少世家大族都給熬下去了。
“六皇子做兄長的,一心隻想救自己的皇妹,我們的九公主。關於那叛賊的陰暗心思,六皇子多單純善良的人,怎麽可能揣度得出那叛賊對九公主的險惡用心呢。”
李賀對寧淵使了一個眼色。
寧淵見好就收。
雲川對李賀這種大哥般的照顧大為感動。
六皇子暫且離開,去麵見他們招募到的一批刺客。
李賀對寧淵道:“寧淵,我大概知道你心思的,你想通過試探套話了解往昔九公主和那叛賊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見寧淵向來鎮定自若的臉上神情微動,李賀知道自己心中猜得不離十,便接著道:“但是,這樣對六皇子不太好,以後還是不要這麽做了。我這次幫六皇子救九公主就隻是單純為了幫他,我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好兄弟。”
可是,多掌握一些消息對我們以後豈非更有利?誰知道這朝雲國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葉州要不要獨立?他們以後要怎麽為葉州謀劃?寧淵欲言又止,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說到底他地位在李賀之下,有些決定即便他有心,但他也沒有這種權力。
雲川麵前是整個葉州城叫得上號的高手。
出發前,雲川再三提醒他們。
李賀與寧淵站在一邊,看著六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這些高手。
雲川:“一定不能嚇到那個小姑娘。”
一眾高手:“記住了。”
雲川:“不必要了那個男人的命。”
一眾高手:“記住了。”
雲川心裏還是很不安,“你們真的都記住了嗎?”
一眾高手心裏很崩潰,“真的都記住了!”
他娘的,真是錢難掙,屎難吃,這金主怎的這麽磨唧!
反反複複,來來回回,總共就那幾句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李賀走了過去,對雲川恭聲道:“六皇子,我想他們應該也都記住了。”
“哦。”
雲川小時候怕考試,長大怕殺人。
怕考試是因為什麽都不會做,監考先生來來回回地走,隻盯著他。
怕殺人也是因為什麽都不做,麵對著這批蒙上一層黑布就能當刺客的武功高手,不知道該怎麽用。
他之所以怕這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都是因為心裏沒底。
雲川也就是覺得在出發前自己能多說幾句就盡可能地多說幾句,到時的情況他完全無法預想,一些個意外也不是他能控的。
李賀和寧淵都能看得出來這六皇子應該是第一次暗中組織刺客,沒經驗。
皇室各個皇室互相傾軋,沒幹過這種下三濫的事還真是難得。
這種事情要是沒經驗,組織刺客的人被要被刺客刺殺的人更慌
寧淵走上去,也對雲川道:“六皇子放寬心。”
他本想說的是“六皇子平常心”覺得不太好,這兩日六皇子的擔心和焦灼他是看在眼裏的。
馬上就要出發了,雲川越想越心慌,看看李賀,又看看寧淵,“一定沒問題的是不是?”
雲川想在李賀和寧淵這裏要個事前肯定。
李賀和寧淵比六皇子雲川年長個幾歲,在六皇子麵前他們不敢將自己自稱為大哥哥。
但此刻六皇子在他們麵前表現得就很像是一個小師弟。
現在六皇子就像是同一學院中在考試來臨之際問兩位師兄要答案的小師兄。
可考場試題是密封的,所要殺的人是蕭北野,被密封的考場試題還難琢磨
寧淵麵露難色,“這個,無法向六皇子保證。”
既然選擇了為其兩肋插刀,李賀這時也硬氣到底了,“我們,與六皇子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