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好一個手足情深
雲朔像是完全聽不懂雲棲在說什麽,繼續裝瘋賣傻。
甄不易看他這樣子,甚至開始有點半信半疑了可能,還是以前在蕭北野那裏被磨礪得不夠。
雲棲看著雲朔,然後一腳將他從那個小馬紮上踢到在地。
昭罪寺看管森嚴,事情發生之後,雲棲親自去調查過,並未發現有外人進入。
也就是說二皇子之死是內部人員所為。
看守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殺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殺了,何必拖到今日。
排除所有不可能,隻留下一個可能,哪怕再令人費解,它也是答案。
二皇子雲恒是雲朔殺的。
而兩人雖不是同一母妃所生,但在外人看來卻比皇室其他皇子公主都來的手足情深。
“好一個手足情深。”雲棲道。
“什麽?你在說什麽?”
雲朔像是完全聽不懂雲棲在說什麽。
甄不易其實一開始也猜不出這三皇子的殺人動機到底是什麽。
雲棲自小生長在皇宮,扶光宮隔斷的隻是皇宮的‘熱鬧",但從來隔不斷皇宮中的利益牽連。
她知道皇室親情淡薄,偏偏每個人都還要裝出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看起來皇帝雨露均沾,妃嬪互助友愛。
其實皆是虛假。
皇室關係就是一個爬滿蟻蛇蛆蟲的華麗外衣,外麵的百姓但凡眼神好點,就能發現那一襲華麗外衣並不是他們乍一看的那般幹淨華美,上麵遍爬毒物。
有點腦子的也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貴賤有別,他們不會也不敢湊上去窺探一二。
而那一襲看起來華麗無比的外衣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是被掩於下麵的囚籠支棱起了那一襲華麗外衣,而囚籠之中皆為困獸。
囚籠打造的金光閃閃,但金鎖一上,它們誰都別想從裏麵出來。
它們隻能相互撕咬,相互吞噬,它們腳下踩著的是被它們撕咬殺死吞噬血肉後吐出來的累累白骨。
最後囚籠之中隻會剩下一個困獸,也隻能剩下一個,去受下世人對那一襲華麗外衣或驚歎或畏懼的尊崇。
下麵俯首稱臣,終其一生是囚籠中的困獸,也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榮耀。
雲棲以前在皇宮中,不參與,不代表她真的能夠置身事外。
不站隊,不代表她真的能與其中之人撇清關係。
她會有著怎樣的人生,似乎從她一出生就注定了。
隻要她不死,隻要她朝雲九公主的身份還在,她躲得了一時,但終究還是會被拉進權力鬥爭的漩渦中。
自從當年她被文武百官從扶光宮推出,她就再也回不去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大程度上讓扶光宮隔絕與外界聯係的階段了。
她之前隻是一顆棋子,一顆被發現有些價值就開始被左右利用的一顆棋子。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想見的人,會有人逼著她見。
她不想做的事,會有人逼著她做。
她不想承擔的“責任”和“使命”會有人一層層的壓在她身上。
誰讓她生來就是九公主呢。
她既在他人無法企及的地位上,那些責任和擔子在人看來就是本該如此。
先皇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將她作為禮物送出去,文武百官可以恬不知恥地美其名曰她這是“為國捐軀”。
沒有人在乎她想不想,他們隻看她要不要。並且之前,她不要也得要。
她憑什麽反抗呢?
她以前,確實憑不了什麽。
雲朔現在卻還隻當雲棲還是當年皇宮裏那個性情孤僻不善言辭宮宴上在父皇麵前說話都磕巴的小廢物。
“二皇兄是七竅流血而亡,不知當晚三皇兄將那杯摻著鶴頂紅的粗茶端給自己的兄弟時看他的眼睛了嗎?”雲棲問雲朔,“鶴頂紅致死,最先是眼睛,鮮血從二皇兄雙眼中噴湧而出時可落到了三皇兄的衣袍上,三皇兄當時可覺得髒?”
雲朔看著雲棲,臉上神情開始盡顯恐慌,除了恐慌外,他雙眼中的光閃爍不定,似是畏懼戒備。
“昭罪寺與外界隔絕,三皇兄,那瓶鶴頂紅是誰給你的?”
雲朔知道雲棲並非隻是詐他,或許她是真的已經推斷出當晚就是他下毒毒死了雲恒。
她一聲一聲“三皇兄”叫的他隻覺陰森可怖,頭皮發麻。
雲朔這時候倒不裝瘋賣傻了,開始裝聾作啞起來。
他這是篤定了雲棲不敢拿他怎麽樣。
他現在確實已經成了階下囚,但這青鬆別苑的任何風吹草動,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和現如今帝都百姓可都看著呢。
並且他還知道,前段時間,梅國公府梅大公子梅徹身為治理水患特使私吞賑災銀東窗事發。
梅徹雖主動自首,並招供說出了同謀之人,且被關進天牢近兩個月才放出,但此事一出,帝都百姓對梅國公府貶斥聲討。
輿論雖被壓住,但那汙點真真切切的就落在了梅國公府實處,連帶著長公主府。
梅國公府作為長公主府的外戚,很難不讓人猜疑梅徹私吞賑災銀是否早已與長公主打了招呼。
關係連帶,長公主府與梅國公府在許多人看來就是一丘之貉。
梅國公府的人貪贓枉法,長公主府在外人看來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長公主這麽著急爭權奪利,先自己身上沾的屎點子擦幹淨了再說啊。”雲朔看著雲棲譏諷道。
這麽有味道的話,還是在長公主麵前,甄不易表現得大怒,道:“三皇子請注意你的言辭!”
見甄大人罵了,荊辰便將自己慢半拍剛張開的嘴給閉上了。
而雲棲看著雲朔,不怒反笑,道:“難為你這麽為他鞠躬盡瘁,又是殺自己手足,又是裝瘋賣傻的。以後他攜著你府裏的那些美嬌娘去你墳頭吊唁你,哭的也一定是情真意切。”
聞言,倒在地上的雲朔臉色頓時大變,他抬著頭看著雲棲,“你知道了什麽?!”
“我說的就是我知道的。”
雲棲冰顏神情淺淡,語氣清冷,似帶有微嘲。
“哦,沒說全。”
“三皇兄以前在帝都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弱水三千,三皇兄也向來海量,就是到時身無分文,三皇兄要在煙花柳巷之地跪著求那些姑娘們看你一眼嗎?”
她緩緩走向趴在地上手腳被鐐銬困住的雲朔,慢慢道:“三皇兄,你的金庫,你王府在各地的商鋪已經在慢慢移主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