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想回家
自那日之後,夜雲傾再沒有去別的地方,也沒去看過薑婼,每日與蘇北鳶待在一起,隻是派人將破影樓圍了起來,不讓蘇北鳶踏出院子,紀蘭也被關到其他地方不許伺候,隻留著之前往生閣的侍女伺候。
蘇北鳶也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每日照常生活,每日看書研藥,隻是每日坐在廊下發呆的時間更長,話也更少了。
夜雲傾自將薑婼帶回來那日起便再沒見蘇北鳶笑過,他甚至都懷疑她是否擁有過那般放肆的笑顏,他隻能默默的陪著她,她看書自己便坐在一邊看書,她研藥便看著她研藥,晚上再擁著她入睡。
這日夜雲傾陪著蘇北鳶磨完藥材,坐在廊下陪她發呆。蘇北鳶盯著院子裏的麻雀,這種鳥北方冬日也不會離開棲息地,她盯著在院子裏跳來跳去覓食的麻雀,忽然麻雀被驚走飛出院牆。蘇北鳶自嘲的笑笑,連麻雀都比她自由,自己跟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有什麽不同,真好笑,就這她還是堂堂晉國公的女兒朝霧郡主,不過想想也好笑,她本來也就不是蘇北鳶。
齊烈走進來在夜雲傾耳邊說了兩句話,蘇北鳶沒興趣聽,也根本就不在乎。
夜雲傾眉頭一皺,低聲說道:“你如今辦事是越來越不妥帖了,本王不是讓你告訴她本王不見嗎?”
齊烈連忙垂下頭說道:“王爺恕罪,隻是她實在鬧得厲害,尋死覓活非要見您,伺候她的人也拿她沒辦法。”
夜雲傾不悅的皺了皺眉,對齊烈說道:“你先過去,本王隨後就到。”
他起身理了理蘇北鳶身上的毛風大氅,又摸了摸她手中的手爐,有些涼了,便吩咐季月去給她換一個。
他俯下身輕聲說道:“鳶兒,前兩日剛下了雪,現在天冷的很,坐在著風口別受了涼,我送你回去吧。”
蘇北鳶將臉冷漠的別到另一邊,說道:“不必了。”
夜雲傾也知道拗不過她,隻能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頰:“那好,你早點進去,我很快就回來。”
他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握了一下她的手離開了。
蘇北鳶對夜雲傾去了那裏根本沒有興趣,即使她隻用腳都能想出來是薑婼叫他過去的,不過她不怎麽在乎,就算是這個時候薑婼是叫夜雲傾去上床,或者幹脆兩人直接生個孩子她都不在意,她隻在意剛剛飛出牆的麻雀怎麽還沒回來,她坐在這裏沒東西可看。
季月著兩個月與蘇北鳶一起生活,知道蘇北鳶是什麽樣的人,一個曾經那樣明豔鮮活的人,如今卻像失了水分的幹花,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每日隻坐在廊前發呆。她有些心疼,蘇北鳶對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很好,從前還經常跟她們開玩笑,隻是現在很久都沒有見到蘇北鳶的笑臉了。
季月知道蘇北鳶是因為什麽,閣主和夫人的愛恨本不是她們這些人能揣測,但是她是親眼見證了夫人是如何日漸沉默的,有時一天連一句話都不說,現在閣主將夫人困在這個院子裏,連夫人貼身的丫頭都不許伺候,有時,連她這樣謹言慎行的人都覺得夫人有些過於孤獨了。
她不善言辭,但也覺得夫人這樣有些可憐了,她想跟夫人聊一下,解解悶也是好的。
“夫人回屋,外麵太冷了,現在您身子本來就若,小心著涼了。”
蘇北鳶沉默著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季月吃了個閉門羹,但也沒有放棄。繼續找著話題聊著。
夜雲傾回到園子裏的時候聽到蘇北鳶還坐在園子裏,還在跟季月說話,他放緩腳步,她許久不曾跟他多說兩句話了。
“夫人在想什麽呢,整日這樣鬱鬱,都要熬瘦了,夫人是想家了嗎?”
過了許久,蘇北鳶才幹巴巴的開口:“我想回家了。”
季月一看,蘇北鳶有要交談的意思,連忙問道:“閣主說等春天暖和些的時候就帶您回京。”
季月沒有從蘇北鳶的眼中看到一絲期待,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模樣。
“我說的不是旭京。”
“那就是雲中城了?”季月試探著問:“夫人若想回雲中城,那閣主也一定會帶您回去的。”
蘇北鳶沉默著,季月等著她說話,不知等了多久,季月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等回答的時候,蘇北鳶忽然小聲的,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不是雲中城啊。”
季月連忙跟上問:“不是雲中城?晉國公不是就在雲中嗎,夫人小的時候難道不是雲中城長大的嗎?”
“不是,我家很遠,遠到誰都不知道,誰都找不到。”
夜雲傾在牆後站著,心頭猛然跳了一下,提起心注意聽著。
季月幹笑一聲:“夫人您說的地方是哪裏啊,這王土之內,沒有閣主找不到的地方。”
蘇北鳶似是無奈的笑了一下,似是輕輕地喟歎:“你不會懂的。”
季月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麽好,她不知道蘇北鳶是什麽意思,隻能在蘇北鳶身後默默站著。
蘇北鳶盯著麵前的那塊土地,之前飛出院子的麻雀又飛了回來,繼續在那片枯地上蹦蹦跳跳的找東西吃。
她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我根本就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一刻都不想。”
夜雲傾瞳孔驟縮,她想跑?她要去哪裏?她口中的家到底是哪裏。夜雲傾總覺得蘇北鳶有很多事沒告訴他,而且他對她一點都不了解。
季月站在背後,似乎是有些惶恐,這些她聽到的話到底要不要告訴閣主,若是告訴了,夫人怕是會對她失望吧,但是不告訴閣主,夫人的這些想法,怕是想要跑走,再也找不回來的那種吧。
夜雲傾黑著臉走出來,季月見到立馬行禮。
“閣主。”
夜雲傾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季月也隻能照辦,不知道剛剛夫人那些話,閣主有沒有聽到,夫人和閣主那日的爭執自己那日也見到了,她隻希望兩人不要在那樣就好了,夫人的身子,現在也是經不起折騰了。
至於蘇北鳶,她根本就不在乎夜雲傾到底有沒有聽到,她也無所謂,他開心或者生氣,她都覺得不要緊,隻要自己能離開這個地方,比做這精致牢籠中的金絲雀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