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人麵桃花
夜雲傾走進桃林,地上鋪滿輕柔的花瓣,桃林裏一片寂靜,偶爾有倦鳥歸巢的叫聲。此刻排山倒海的思念向他襲來,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有機會完整的刻畫她的樣子。
他一遍一遍在腦海中刻畫她的模樣,生怕記不得,再見她時如果記不得就會錯過。上挑的眼梢,殷紅的唇瓣,黑亮的青絲,窈窕的身段,飛揚的水袖和裙擺,蠱惑的笑顏.……
“令秧,姑娘這些日子怎麽樣,聽說內傷不好養啊?”
夜雲傾抬首向前看去,密密的桃林間有兩道影影綽綽的背影,是兩個青裙女子,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走了許久。夜雲傾雖疑惑這麽晚了為何會有兩個女子在這裏,但也並沒有什麽興趣知道為什麽。
“姑娘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這一年還功力大增。公子說已無大礙了。”那個被稱為令秧的女子說道。
“哎,我不是姑娘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太了解,你給我說說,姑娘是怎麽了?怎麽就傷的那麽重?”
“我聽姑娘跟公子提過一次,好像說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
夜雲傾呼吸猛地一滯:“懸崖上!”
他快步跟上那兩人,想要聽到更多。
“懸崖上掉下來的!”另一女子驚到:“怎會是懸崖上掉下來的,難不成是失足掉下的?”
“我之前也以為是失足,可後來覺得實在不像。姑娘剛來的時候我把嚇了一跳,身上全是傷,左臂骨折,右臂也脫臼了,肋骨折了一根。而且姑娘本是有身孕的,隻是公子用了全力也沒能保住那孩子,姑娘醒了問我孩子還在不在的時候,我竟不忍告訴她。”
夜雲傾聽了幾欲站立不住,是鳶兒嗎?
“你不是說姑娘不像是失足嗎,為何如此猜測。”
“姑娘胸口有傷,是被人打了一掌,打的極重,傷及內髒,別處還好,隻是這一掌,幾乎要了她的性命,公子為此給姑娘調養了好久。我覺得就是打那一掌的人推他下去的。也不知是何人,竟下的是死手……”
夜雲傾站在那裏有如雷擊。
真的是她!她還活著!
噬心的痛楚襲來,他扶住樹,他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還差點親手殺死了她!
那青裙女子也說,他下的竟是死手。他當時是怎麽想的,怎能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使出全力一掌!
花瓣落滿衣袍和頭發,心中卻是巨慟。兩個青裙女子談話聲漸遠,夜雲傾想到跟著這兩個女子能找到蘇北鳶,便疾步跟了上去。
隻是太陽落了下去,天一下暗了,桃林裏升起薄霧,兩個女子也消失在薄霧裏。他不知往何處去,隻得往前走。漸漸薄霧退了下去,四周一片清明。今日的月亮格外明亮,映在緋紅的桃花上,說不出的朦朧感。
正當夜雲傾不知身在何處時,耳畔忽然傳來一陣鳥鳴。清揚婉轉、纏綿悱惻極是動人。他抬首向前望去。望見前麵一棵桃樹上立著一隻夜鶯,正發出一連串輕顫的鳥鳴。不知為何,他覺得可以跟著那隻夜鶯。
他走至夜鶯停的那棵樹下,那隻夜鶯撲零零著翅膀飛到另一棵樹,他跟了過去。一路上都是婉轉的鳴啼。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仿佛有水流動的聲音,還有另一處光源,那隻夜鶯也隱沒在桃林裏。夜雲傾向著光源走去,前麵密密的桃枝低垂遮擋視線。他暗暗運起內力,警惕前方有危險。
忽的,眼前豁然開朗。夜雲傾吃了一驚,入眼是一方很大的用青石鋪的水池,池中溫泉正泛著氤氳的水汽。水池邊生著兩棵極大的梨樹,此時梨花盛開,偶有落下,雪白的花瓣飄零於池上。
池中立一女子背對著他,泉水沒過胸口。漏出瑩潤的香肩,一頭墨發浮在水麵上,如同交錯的水藻,隔著水汽,綽約不清。
正當夜雲傾準備轉身離開時,池水麵上突然激起一麵水牆,他隱約看見女子從水中躍起,隨後便感到淩厲的劍氣。夜雲傾鼓起內力去接,但一股熟悉的氣息和內力撲麵而來,夜雲傾大驚,急忙收回掌勢,刀刃卻已經停在他的脖頸兩寸處。
夜雲傾看向兩人,呼吸猛地一滯,全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了。
他終於顫抖著澀然開口:“鳶…鳶兒。”
夜雲傾凝視著眼前的女子,此時她曼妙的胴體上裹著一層紗,還有水珠從映著幽光的肌膚上滑下,外罩著一件絲製緋袴,墨發散落腰間,手中一把長刀橫在他脖頸處。上挑的媚眼,殷紅的唇瓣,修長的小腿,左肩鎖骨下紋的一隻赤色玄鳥。
人麵桃花,傾國傾城。
蘇北鳶也愣住了,沒有想到眼前的竟然是夜雲傾,握著刀柄的手一直支著,便被夜雲傾一把攬住,擁入懷中,她的纖腰不盈一握。夜雲傾死死的擁住她,,胸膛緊緊的貼著她的身體,似要將她融入到骨血當中,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見,鼻息內全是她身上雪中春泛的香味。她柔軟的身體讓他意識到,她是真的在他懷裏,他唇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激動的發顫的聲音,帶著失而複得的狂喜。
“鳶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急不可耐的將薄唇覆在蘇北鳶的薄唇上,用唇和舌訴說他的思念。蘇北鳶猛地回過神,大力將夜雲傾推開,夜雲傾沒有想到她會用內力,一下便被推了出去。
夜雲傾變換身形站定,,抬首觸到蘇北鳶冰冷的眼神,驚愕的看到她緩緩將握著長刀的手臂抬起,刀鋒直指自己。
“鳶兒.……”夜雲傾此時心痛至極,她用那樣冰冷漠然的眼神看著自己,眼底似乎結了一層寒霜。此時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情愫,不是恨,是冷漠,是無所謂,是不在乎。
蘇北鳶看著夜雲傾錯愕的表情,將刀收回刀鞘,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夜雲傾:“廣陵王,好久不見,臣女蘇北鳶,見過王爺。”
夜雲傾慌了,他不求蘇北鳶還愛他,隻要他還願意惱他,他都快樂,可是他現在從蘇北鳶似笑非笑的眼中,什麽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