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離城
蘇北鳶站在外麵,深吸了兩口氣,忽然身後有一道聲音響起:“踢到哪裏了?”
蘇北鳶轉過頭,看到夜雲傾一身盔甲站在身後。
“王爺什麽時候來的?”
夜雲傾看著蘇北鳶蒼白的臉,心疼的不得了,輕聲說:“來了有一陣了,看到你在忙便沒打擾你。”
夜雲傾看到蘇北鳶被踢,心疼的要命,幾乎就要直接將她帶走,但是看到蘇北鳶不管不顧,隻想著將那士兵的傷口處理,便忍住沒有打擾,直到她出來。
蘇北鳶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回去了,你忙你的。”
夜雲傾攬住蘇北鳶:“你剛剛被人踢了一腳,今天就回去歇著吧。”
蘇北鳶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不是什麽大事。”
說著就要往回走,夜雲傾一把拉住她,蘇北鳶剛想說什麽,忽然喉間一股腥甜湧上,忍不住咳了一口血。
“鳶兒!”夜雲傾大驚,一把抱起蘇北鳶,不聽她講話,將她抱到馬上,一路縱馬,將她帶回房內。
小雨剛走出來看到了那一幕,有些吃驚,回去後立馬告訴了徐太醫。
“徐太醫,那位蘇公子是什麽人,王爺怎麽……直接將他抱上馬了。”
徐太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許多問。
蘇北鳶咳了一口血,反而覺得好些了,她坐在床邊緩了緩,夜雲傾著急的要傳徐太醫來,被蘇北鳶製止了。“你這不是引人注意嗎?我自己能看。”蘇北鳶叫到。
夜雲傾坐在蘇北鳶身邊,溫聲問道:“是剛剛那一腳的緣故嗎?”
蘇北鳶說道:“就是連日裏沒好好休息,忽然挨了一腳,不過咳出來就好了,不要緊,吃兩副藥就行了。”
夜雲傾不許她再去傷兵營,蘇北鳶生起氣來:“那麽多人還傷著呢,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吃兩副藥就沒事了。”
可夜雲傾不許,隻許她歇著,起碼也要她歇兩天,為了不讓她往出跑,夜雲傾幹脆把辦公地點都搬到兩人的屋子裏了。
蘇北鳶無法,隻能氣哼哼的呆著,不過徐太醫經常派小雨來問她問題,自己還有點事情做,蘇北鳶也在房間裏製好了藥讓小雨帶回去。
兩日之後,蘇北鳶終於被放了出來,她又一頭紮到傷兵營裏去,夜雲傾怎麽勸也都不聽。
“王爺,之前齊烈帶隊出去偷襲那次,殲敵三千,但是都不是他們的主力部隊,達翰爾已經聚集了二十五萬人,加上西戎,我們之前死傷了不少人,就算從京城派來的援兵到了也沒有他們人多,依屬下所見,我們得先將九重城放了,到時候他們攻進來是一座空城。他們不熟悉九重城後的地形,倒時候我們援兵到了,再將他們引入巨闕穀一戰。”
謝圭站在夜雲傾身邊說道。夜雲傾盯著地圖,不知心裏在想什麽。忽然,城牆上雷鼓聲大作,夜雲傾猛地回過頭。
“敵軍來犯!”謝圭喊道。
緊接著就有斥候跑進來道:“啟稟王爺,城門北側有大軍來犯。”
夜雲傾冷靜的戴上頭盔,拎起武器,向成樓走去。
蘇北鳶正在給輕傷的士兵包紮,這些日子夜雲傾一直在派人將受傷士兵送出城,現在剩下的士兵也不多了,忽然,她聽到遠處傳來鼓聲,周圍的士兵都是猛地繃起了神經。
蘇北鳶低聲問小雨道:“這是怎麽了?”
小雨道:“蘇公子,這是有敵軍來犯的鼓聲。”
蘇北鳶連忙將手頭上士兵的傷包好,她聽到帳外到處是鎧甲碰撞的聲音,紛亂的馬蹄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蘇北鳶來這裏這麽久,還未聽過那個鼓被敲響過,一下一下,敲得她心慌。周圍的大夫也急忙收拾著東西。
小雨在她身邊說道:“蘇公子快收拾東西吧,要打仗了。”
蘇北鳶走出門外,一匹馬飛奔而來,馬上的謝圭翻身下馬,他滿臉是血,急匆匆的對蘇北鳶說道:“郡主,王爺有令,讓屬下帶隊送郡主出城,西戎攻過來了,還有朔北,九重城怕是撐不了多久,城內百姓也已經被轉移了,請郡主現在跟我們一起走。”
蘇北鳶一把拉住他,問道:“那王爺呢?”
謝圭道:“王爺尚且要守一下,但郡主若在這裏,王爺有所顧慮,所以請郡主快些隨屬下離開吧,各位大夫也一同從南門離開。”
蘇北鳶想了一下,她若是繼續留在城裏,夜雲傾定會心中有顧慮會分心,自己先走才是沒有給他添麻煩,便點了點頭。
“我回去騎馬,騎了馬馬上就跟你們離開。”
謝圭帶蘇北鳶回去,蘇北鳶也沒有墨跡,立馬回去騎馬,解開韁繩,便看到夜雲傾縱馬而來。夜雲傾下馬走到蘇北鳶麵前快速的說:“你跟謝圭離開,我派了人保護你們,之前我一直想著讓你呆在我身邊才是保護你,現在想來是我錯了。”
蘇北鳶說道:“我現在就走,你……”她頓了一下,腦子裏跳出那晚做的那個夢,她不安說道:“你一定要活下來。”
夜雲傾笑了一下:“這世間想殺我的人,還沒出現呢,走吧。”
蘇北鳶看著夜雲傾,他渾身黑色重甲,紅色的帽纓高高的支在頭盔上,跟自己紫梁街初見時沒什麽區別,她點了點頭:“我走了。”
她翻身上馬,沒有猶豫,跟著謝圭向南門口奔去。她回過頭,看到夜雲傾立於絕影之上,長戟在手,他的馬蹄騰起青煙,城門大開,五萬關寧鐵騎,人與馬全身覆著黑甲,重甲鐵騎如天神下凡一般衝入戰場,廝殺聲迎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血和死亡的氣息。城門外枯骨如山,長戟和馬槊刺穿了西戎騎兵的身體,兩者相遇人馬俱碎,前進之師如牆而進,漆黑的大旗遮天蔽日的豎起。
關寧鐵騎最前麵的一排手持鐵鏈,串成一排,衝入西戎騎兵的陣型,帶倒一片騎兵。
蘇北鳶看到西邊血紅的夕陽染透了半邊天,東邊是鐵青的暮色,她深深的嗅了嗅空氣,是冰冷的死亡的氣息,是初冬寒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