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得不信
隻見一個穿著對襟暗紫大袖衫的婦人遠遠的走過來，臉上隱隱有些怒意。那繡鞋上的絨球都在她疾步行來之時顫顫巍巍的顫抖了好幾下，好像隨時都會被她踩落泥中，粉身碎骨。
見她走來，門口的門房和小廝連忙行禮，“夫人。”
來人卻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衛夢雪的娘親，章月華。
“娘親。”衛夢雪仿佛有了主心骨，甜甜的叫了一聲，棲身迎了上去。
章月華看著衛夢雪微微一笑，拉過來人的手，點了點頭。
“你可知你是滔天大罪？”章月華對著冷如寰開口，聲音中滿滿的都是威嚴。
冷如寰對於這種久居上位者的手段再熟悉不過，身形依舊挺立，聲音不卑不亢:“那又如何，我既然敢回來，那就有脫罪之法。”
章月華對於冷如寰的行動挑了挑眉，又輕聲一笑，聲音柔和了許多:“錦繡，你也知道你爹爹他那麽忙，這會子正在處理公文，你想要說什麽，隻管跟我說便是。”
這是想打感情牌了？冷如寰心中暗道，看來這章月華估計也是心裏有虛，不然怎麽會這樣好言好語的跟自己說話，看來，她是清楚自己閨女做的事情。
“母親。”冷如寰手中看似不自覺的攪著自己的帕子，咬了咬嘴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章月華見她這樣，以為她是入了自己的手段，當即聲音又輕柔了幾分，動身拉著冷如寰的手道:“我雖不是你的生母，但是畢竟也養了你這麽些年，如今你這樣，我也心疼的要緊。你想說什麽隻管跟我說了就是。”
冷如寰眼眸低垂，撇了撇嘴，然後抬眼看著章月華，用委屈的聲音道:“那我跟母親說。”
章月華臉上笑容燦爛了幾分，拍了拍冷如寰的手:“好孩子，你說。”
孟姨娘在一邊，想要開口說話，又不敢開口，被章月華一個眼神一瞪，就隻能站在原地，一臉擔憂的看著冷如寰，生怕她說出什麽錯話來。
冷如寰看在眼裏，心中微微一歎氣，她若是報仇以後，定完帶著孟姨娘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
“其實，並不是我撞了那靈位。”冷如寰眼神環顧一周，在衛夢雪身上停下，“是二姐姐撞的。”
衛夢雪本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沒曾想她竟然如此清楚，頓時又心虛，又憤怒。
“你瞎說什麽，娘她瘋了！”衛夢雪忍不住上前推了一把冷如寰。
冷如寰被她推的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站住。
“三小姐癡傻的毛病又嚴重了，來人呐，”章月華也是眼神一淩，“把她給我捆起來，馬上送到軍營中去。”
冷如寰忍住微微一笑，這不是你讓我說的麽。
門房連忙去捉冷如寰，卻見她腰肢一擰，竟然躲了過去，一時間大門口亂成一團，抓人的，躲閃的，呼喊著救命的，亂糟糟堪比戲台子。
“怎麽回事？”一聲響亮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冷如寰本就是拖延時間，現在剛好等到。
“老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忙行禮。
衛俊蕭看見門外行禮的冷如寰，眉頭皺起:“她怎麽回來了？”
年過五十的衛俊蕭雖然已經是個老年人了，但是他卻毫無老態，這還得得益於他年輕之事再軍營中廝混的經曆。
“老爺，你也知道，她是個傻子。”章月華解釋，生怕冷如寰又說出什麽來。
“我怎麽知道她是個傻子，我不認識她。”衛俊蕭可真是夠冷酷無情的，連認也不肯認她。冷如寰自然知道衛俊蕭是什麽意思，現如今朝中局勢突變，衛俊蕭是怕惹禍上身。
“爹爹，我是女兒啊。”冷如寰偏生要撲過去，不偏不倚的撲倒了衛俊蕭的背上，死死的抱住他不撒手。
“下來！”衛俊蕭嚇了一跳，左右騰挪想要把冷如寰摔下去，卻見她身子靈敏，每次都躲開，頓時心存疑惑。
這個女兒是個傻子，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功夫？
冷如寰此舉也是無可奈何，她這具身體本就虛弱，方才為了躲避家丁門房已經消耗太多體力，可衛俊蕭還沒發現她的不同，如果不這麽做，不消一刻鍾她就會被拿下。
借力打力，冷如寰用最省力的辦法成功的引起了衛俊蕭的注意力。
“你究竟是誰。”
“爹爹，是女兒啊。”冷如寰從衛俊蕭的背上跳下來，笑嘻嘻的看著他，“爹爹忘了，您常這麽跟叔叔打架。”
摔跤，角力，是軍營中常進行的娛樂項目，衛俊蕭清楚，冷如寰也不差。
“你跟我進來。”門口人多眼雜，衛俊蕭把冷如寰帶了進去。
到了書房，冷如寰還沒說話，就聽到外麵管家的聲音:“老爺，有聖旨。”
衛俊蕭連忙起身，匆匆丟下一句“你在這等我，”就出門而去。
冷如寰也有些驚訝，這會突然的聖旨，什麽事？
衛俊蕭離開書房去正廳迎接聖旨，冷如寰一人在書房中待著，不由的思量了下當下的局勢。
她的第一張牌就是衛家，若是說了衛俊蕭信了她還好，若是他不信，自己總不能把衛俊蕭毒死找個人取而代之吧。
而且剛剛她的表現，定然是惹了章月華母女的，自己想要在這丞相府中立足，如果不靠章月華定然是要靠衛俊蕭。
這麽說來說去，問題還是在衛俊蕭身上，但是自己記憶中對於這個爹爹的印象實在太少，隻知道他不苟言笑，對於身邊的人都很嚴苛。
低頭沉思的功夫，衛俊蕭已經大步走進屋子，見冷如寰低頭不語的樣子，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父親。”冷如寰起身行禮，柔柔叫了一聲。
“坐吧。”衛俊蕭坐回書桌前，聲音竟有幾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跟聖旨有關係。。
“你看下這個。”衛俊蕭把手中的聖旨遞給冷如寰。
冷如寰一愣，伸手接了下來，打開一看，愣了。
聖旨上寫她是通靈使者，特免了之前的責罰，讓衛俊蕭好生照看著自己，若是有什麽損傷，唯他是問。
損傷？冷如寰冷哼一聲，真的把自己當成東西了。不過又想，她如今有利用的價值才好，若是什麽都沒有，怎麽能在丞相府立足呢。到底，還是夜墨塵的心思細膩。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吧。”衛俊蕭聲音中帶著捉摸不清的味道。
冷如寰低下頭，恭敬的把聖旨遞了回去，知道衛俊蕭並不是非常相信，但是聖旨在這裏，他沒理由不信，也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