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衛老夫人
章月華安生了幾日，就去了鄉下的衛家祖宅。
衛家祖宅有些年頭了，除了大宅院之外，衛家的宗祠也在那裏。所以這裏每年都翻修，也還算是氣派。
章月華下了馬車，鶯鴿立馬迎了上來。
“夫人，鄉下偏遠小路崎嶇，路上難免顛簸，老奴可是惦念了一路。”鶯鴿過去攙扶起章月華，“多日不見，夫人還是這般光彩照人。”
章月華笑了兩聲，道，“鶯鴿你都是快要當奶奶的人了還這麽貧嘴。”
“鶯鴿這話可都是發自內心的，何來貧嘴之說。”
“好了好了，你也莫打趣了。老夫人最近身體可好？”
自從章月華的兒子衛景浩去邊關打仗之後，衛老夫人食不能寐夜不能寢便移居去了祖宅，日日吃齋念佛祭拜祖宗希望他們保佑衛家這唯一的嫡生子，這才算得了個心安。
“老夫人好的很。”鶯鴿眼角眉梢都是喜意，“鄉下清淨，老夫人吃齋念佛一年來精神了不少。”
章月華眼中精光一閃，“這真是祖宗庇佑啊！”
鶯鴿引著章月華進了宗祠，老夫人一身素淨，正跪在牌位前邊虔誠念經。章月華也不打擾她，自顧自到一旁拿了一炷香，也拜了拜祖宗，在一旁默默祈禱。
許久，老夫人睜開眼睛，注意到章月華在一旁，喜道，“兒媳來了啊。”說罷對鶯鴿道，“你竟不叫我！”
鶯鴿笑道，“是夫人不想打攪您，再者夫人也想拜拜祖宗，所以便沒有打攪您。”
老夫人道，“兒媳一向是得體懂事的，時常來看我這老婆子。不像那個混賬兒子，一年到頭，除了祭祖過年能見一麵，其他時間從未想過來看望一下他這個老娘。”
“婆婆消消氣。”說罷，章月華上前將她攙扶到一旁的椅子，緩緩道，“老爺他也是公事繁忙，但心裏還是惦念您惦念的緊。兒媳每次來，老爺都會托兒媳帶幾句話，還會特意準備一些婆婆喜歡的吃食。兒媳回去之後，老爺總是會問一大堆關於婆婆的問題，兒媳看得出來，老爺對婆婆您是很敬愛很孝順的。”
老夫人眼中微微閃過一絲晶瑩，麵露安慰，“俊蕭娶了你，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
“婆婆謬讚，兒媳能嫁給老爺，才是兒媳前世修來的福氣。”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後，才是一並去用了午飯。
入夜，當夜墨塵到達房間的那一刻，冷如寰道，“你還真當我這裏是客棧了？想來就來？”
夜墨塵挑挑眉，眼睛一轉，反問道，“你不開心？”
“身為女子，自是不喜歡有個男子總是不定時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冷如寰想了一下才是如此回答道。
“哦，這樣啊，確實是我不對。”不等冷如寰高興，夜墨塵繼續說道，“以後我便和你商量個時辰，你看每日亥時一刻可好？來之前我會敲窗戶也不算是神出鬼沒了！”
“無恥！”
夜墨塵忽然直勾勾的看著冷如寰，道，“你遲早有一天會盼著我來。”
“不可能！”
夜墨塵看冷如寰這麽肯定，輕撇嘴角，心道，待我娶了你，你看你會不會盼著我？但是這話，就算膽大如夜墨塵也沒敢說出來。
“你來幹什麽？有話快說，不說就走，我該就寢了。”冷如寰不耐煩的說道！
“你不說，我還真有事，還是件大事兒！”
冷如寰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靜待下文。
“你猜我找到了誰？”夜墨塵說道。
夜墨塵既然這般問，那麽這個人定是跟冷如寰有瓜葛。可她將人想了一遍，卻仍是沒想出來，便是問道，“誰？”
“冷如琳。”
竟然是堂妹！冷如寰的腦海中浮現出冷如琳那乖巧可人的模樣，道，“你怎麽找到了她？她在哪？還好嗎？”
“我是偶然在青樓發現她的。”
隻這麽一句，冷如寰如逢雷擊，愣在那裏。
冷如寰鼻子微酸，問道，“她怎麽會被弄到青樓？”
夜墨塵歎了口氣，說道，“是齊成。破城那日，齊成抓到了冷如琳，任士兵折磨之後，就將她賣到了怡翠樓。好在那日我湊巧碰到她，否則她現在怕也是過得水深火熱。”
“齊成！又是齊成！”冷如寰這話仿佛是從牙縫中鑽出來的，非常的狠絕。若是齊成現在在她的麵前，怕是已經被她粉身碎骨了。
怡翠樓？冷如寰忽的想到那日見他進了青樓的大門，心中暗道，你是有多經常去才能這麽‘湊巧’碰到。但她現在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冷如琳身上，便是沒多說。
“我改日將她送來。”
冷如寰道，“這樣會不會……”
夜墨塵知道她的顧慮，說道，“少有人認得冷如琳，隻要讓齊成見不到她，便可以了。”他見冷如寰還在猶豫，便補充道，“她在你身邊才能得到最好的幫助和保護！她対齊成充滿恨意，所以稍加打磨，也將是一柄利刃。”
一柄利刃？冷如寰皺了皺眉頭。
嗬，她是不是也是一柄利刃呢？
夜墨塵見冷如寰突然沒了興致，以為她累了，也便不再打擾。
次日，夜墨塵去了別院，尋冷如琳。
冷如琳被夜墨塵贖回來之後十分開心，想著以後就能和那人朝夕相處了。但未曾想，自從那日被贖身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
這諾大的別院卻冷清的很，除了她，就是一些仆人。她自認自己是‘陳爺’帶回來的，所以怎麽也算是半個主子吧，可這些仆人卻是絲毫不買賬。
平日裏除了必要的交談之外，她問任何關於‘陳爺’的事情，仆人一直都是緘默不言。次數多了，她也就由氣悶變成冷淡了。
她日日在院子裏盼著夜墨塵能來，可是一日日的等待隻是換來一日日的失望。
“你的傷如何了？”正當冷如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的時候，忽然傳來夜墨塵的聲音。
冷如琳抬頭，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心中雀躍不已，說話都有些結巴，“早就好了。”
夜墨塵看著她，沉默許久才是說道，“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別說一件事，一百件事都行。隻要是您需要的！”冷如琳真誠的說道。
“我一個朋友那裏缺了一個貼身丫鬟，我看你機靈，蠻合適的，你可願意去？”夜墨塵說道。
冷如琳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的心上人將她買回來竟然是為了送去討好別人？一瞬間她又想到了之前被人蹂躪的日子。
“我……”
夜墨塵接著說道，“我朋友是衛府千金，定是不會虧待你的。”
冷如琳聽到這裏臉色才算是緩和了些，揣測道，“您是，讓我去給您當眼線？”
“不。”夜墨塵微笑著說道，“我隻需要你做一件事——幫我照顧好她。”
此時的夜墨塵眼神如水一般溫柔，但是冷如琳的心卻像是墜入冰窖，那個人，應該對他很重要吧。想到這兒，冷如琳的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
“為了陳爺，如琳願意。”冷如琳說道，“不過，我還能再見到您嗎？”
“那是自然。”
冷如寰雖然是個庶女，但是身邊突然多出個人也是會引人注目的。
夜墨塵為了避免引人非議，為冷如琳徒增關注，便是設計了場‘賣身葬父’的戲碼。冷如寰‘恰好’經過，然後當眾將她買下，帶回了衛府。差人去馮姨娘那裏報備了一下，算是全部走了正規程序。
冷如琳換過衣服洗漱之後，被帶到冷如寰麵前。天知道冷如寰看到這自己在世上的唯一血親的時候有多激動，以至於盯著她看了半晌，直至萍兒提醒。
冷如寰反應過來，問道，“你可有名字？”
“小的名喚如琳，琳是琳琅滿目的那個琳。”
“如琳？倒是個好名字，我便不為你改名兒了，你就還叫如琳吧。”
“謝小姐。”冷如琳謝恩之後才是敢抬頭打量這個女人。美，實在是太美了。有的人美在乎五官，而她的美，已經讓人忽略了她的五官，僅僅是她那獨特的氣質都讓人望塵莫及。原來，這就是他在意的女人，果然是與眾不同。
“聽你方才說話，你是讀過書的嗎？”
冷如琳點點頭，道，“讀過一些。”
“那好，以後我讀書之時，你便在一旁侍候吧。”冷如寰說道，這樣的話，也好教她一些東西。
“萍兒，帶她下去吧。你算是她的姐姐，教教她府上的規矩。”冷如寰吩咐道。
看著冷如琳的背影，冷如寰暗中發誓，以後一定要拚命守護自己這個堂妹，不要讓她再受到傷害了！
齊成啊齊成，你我之間的債，又添了一筆！
——
“祖母？”冷如寰挑挑眉，對這個人倒是有些陌生。
萍兒點頭道，“大夫人昨日去了鄉下祖宅去尋老夫人了，下人們都猜測大夫人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恢複主母的權利了。”
萍兒又說了些聽來的消息，冷如寰聽完之後陷入深思。都說婆媳自古矛盾無限，但這章月華卻總是能摸得準老夫人的心，入門這幾十年來從未和衛老夫人紅過臉，也是厲害。
如今這敏感時機去尋了老夫人，其心可鑒啊！
“聽說老夫人當年被妾室陷害過，所以最是反感妾室。”萍兒有些擔憂的說道，“如果大夫人請動了老夫人，馮姨娘怕是不好過啊。”
冷如寰靜靜地聽著，心裏似在盤算著什麽！可不能讓這章月華輕易得逞！那個東西，是時候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