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厭勝之術
“搜？可以。”冷如寰好似不在意，“但前提是，你有搜查令嗎？”
衛夢雪一臉無語，“我搜自己府上的院子還用得著搜查令？”
冷如寰湊到她身邊低聲說道，“你可別忘了，我可是皇上欽封的通靈使者！你想搜我的住所，自然是得出示搜查令。”
“瞧姐姐這記性，差點是忘了還有此等大事，三妹可別見怪。”話是這樣說，可那著重強調的大事兩字卻是讓整句話變了味兒。
“母親自幼教導我們，要仁愛待人。妹妹我也不是什麽心胸狹隘之人，自然是不會和姐姐計較。”說罷還看了眼亭子裏坐的章月華，話裏也是諷刺。
衛夢雪雖然氣悶，但還算理智，不再揪扯這些有的沒的自找沒趣。
孟姨娘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道，“這是怎麽了？怎麽都在這兒？”
李姨娘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對著孟姨娘說道，“妹妹，你快幫姐姐說兩句話！這種厭勝之術姐姐是萬萬不可能沾！”
孟姨娘有些不明所以，正欲相問。但冷如寰卻不太想管這些閑事，便道，“娘，您方才不是說要教女兒繡花嗎？咱們現在就去吧。”
李姨娘見冷如寰這就要拉著孟姨娘走了，加以阻攔，“孟姨娘、三小姐，這兒也就您兩個是局外人了，就您倆能為妾身說句公道話了。”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本小姐汙蔑你了？”衛夢雪一聽就急了。
冷如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姨娘，“馮姨娘不也在這兒嘛？”
李姨娘麵露糾結，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一般。
馮姨娘瞪了李姨娘一眼，冷哼一聲，嘀咕道，“小家子氣！”
孟姨娘算是聽出來個所以然，道，“要不改日再學繡花吧，你兩位姨娘都開口拜托於你，你便幫她們一把吧。”
衛夢雪方才被指有失公允，盡管她十分不待見衛錦繡，但還是說道，“嗬，李姨娘還想翻騰幾下那本小姐就大發慈悲！三妹，你還是留下來吧。”
冷如寰見逃不過去，便不再推脫，接下了這‘差事’，問道，“誰先說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衛夢雪道，“今日本小姐的玉佩丟了，便開始搜府。誰知道竟然在李姨娘的雜物間翻到了厭勝之物！我一看，那布偶身上竟然貼著我母親的生辰八字，這才恍然大悟，為何母親這幾日突發病症，久治不愈！”
冷如寰聽完並沒有發表意見，反倒是問道李姨娘，“二姐說的可是真的？”
李姨娘怯生生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東西的確是從妾身院子搜出來的，但那東西，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啊！”
“你說說看。”
李姨娘怯怯的看了眼馮姨娘，道，“那東西是從一個木盒裏搜出來的，那盒子……那盒子是馮姨娘前幾天來送布匹的時候一並送來的，說是布商送的繡帕。”
“我送去的的確是繡帕，不單單是你每個院子我都送了，怎麽就你的繡帕變成了布偶？”馮姨娘著急為自己辯解。
“李姨娘，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冷如寰問道。
李姨娘竟是掩麵哽咽起來，“那布匹和繡帕自馮姨娘前天送來之後，妾身就一直放在雜物間裏。可誰想到，這二小姐竟然在那布匹之中搜出那駭人的東西來。三小姐，您要相信妾身啊！”
“馮姨娘送去的時候，跟你說過盒子裏的是繡帕嗎？”冷如寰問道。
“說了。但是，妾身收下之後就讓人直接扔進雜物間了，並未核實過！”李姨娘的表情有些糾結，似乎在隱瞞什麽。
倒是一旁一直默默不聞的衛秀婷忽然說道，“我娘和馮姨娘的眼光並不相同，所以看了那布料之後對繡帕也不感興趣，所以才沒有打開。”
“婷兒！”李姨娘表情不再糾結，倒是變得尷尬起來。
雖然衛秀婷說的委婉，但大家都聽出來是李姨娘瞧不上馮姨娘的眼光，才如此嫌棄。馮姨娘的臉立馬變得通紅起來，幹瞪著眼卻未反駁。
馮姨娘和李姨娘兩人關係並不好，前者是身份不幹淨的女人，後者是窮秀才家的女兒，李姨娘看不上馮姨娘，馮姨娘被看不起也開始時常譏諷李姨娘的身世，故而兩不對盤。冷如寰眼睛微眯，隻聽李姨娘這麽說，這事兒反倒是像馮姨娘做的一般，這動機上也是十分合理。
冷如寰看向馮姨娘，問道，“那布匹和繡帕是你送去的？”
馮姨娘慌忙道，“是妾身親手送去的。自大夫人將這事交給妾身去處理之後，妾身戰戰兢兢生怕出什麽簍子，所以事必親躬！”
李姨娘忽然止了哭泣，指著馮姨娘道，“肯定是你想害我！三小姐，你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
這馮姨娘態度誠懇，似也不像說謊。
冷如寰揉揉腦袋，泄氣的走到章月華的麵前，道，“母親，這事兒有些難辦，您身子不舒服就別在這兒晾著了，待父親回來再做處理。”
章月華沒有拒絕的理由，冷如寰殷勤的上去攙扶著她的手臂。
待章月華走遠之後，冷如寰皺著的眉頭沒有絲毫平緩，章月華脈象沉細軟綿，倒真的是病痛的脈象。
那這事兒，就更難辦了。
這事兒一時之間沒什麽線索，就算是衛俊蕭回來，也都未曾下定斷，因著是府裏的家務事也並未報官。
章月華大病了一場，冷如寰聽說，這衛俊蕭竟然還親自給她喂了藥，好不體貼。
夜墨塵入夜之時很自然的跑到冷如寰的房間，見她對著一個布偶發呆，不由搶奪了過來。一看才發現這是厭勝之物，皺著眉丟在了桌子上。
他們修道之人最是不想碰這樣的髒東西。
夜墨塵笑了笑，目光移到那布偶上，道，“這是什麽？”
冷如寰將今天的事情跟他說了說，夜墨塵撥弄著布偶查探著。
冷如寰道，“我都看了，布料不過是尋常的布料，沒有什麽特殊性。”
夜墨塵忽然笑道，“如果我看出個所以然了，可有什麽獎勵？”
冷如寰心中頗為驚喜，這夜墨塵的意思，是他看出來什麽了？
“你看出什麽了？”
“沒有獎勵，本皇子沒心情說了。”
冷如寰瞪了他一眼，道，“你想要什麽獎勵？”
夜墨塵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三日之後的四月初六，你可願陪我一天？”
四月初六？那是什麽日子？冷如寰本不想答應，但見夜墨塵那冰眸中閃著的期待，便是點頭答應了，“好，我答應你。那你也該說一下你到底發現什麽了吧？”
夜墨塵指著那娃娃說道，“你且仔細看看這絲線。”
冷如寰看過之後，隻是覺得這線挺好看的，但並不認識。
“是我疏忽了，你乃蠻族之人，又整日征戰沙場，怎麽會懂得晉朝的絲線種類。”夜墨塵說道，“這種絲線是江南的特產，名叫金縷線，極其昂貴，可不是一般人會有的。”
說完，夜墨塵又湊近聞了聞那上邊寫的那些字，道，“這墨水都過了這麽久還帶著淡淡的墨香，怕是涎香墨。這東西雖不算上品，但也是珍品。”
冷如寰也極其聰慧，聽罷之後道，“這兩樣乃是微小的細節，連我一時之間都疏忽了，怕是那凶手也沒注意。那李氏娘家貧窮，在府上也過得不甚自在，是斷斷用不起這些東西的。”
真凶到底是誰呢？
夜墨塵抿嘴微笑，“其實，真相到底如何，你怕是已經猜到了。”
“可是……”
“沒有可是，有時候眼睛也會欺騙你。”夜墨塵若有所思的說道。
——
次日下午，冷如寰將當時幾人悉數叫來，順帶請了衛俊蕭。
待眾人落座之後，冷如寰說道，“如今，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真相如何，我已有決斷。”
章月華這兩日氣色明顯好多了，看冷如寰的眼神不冷不熱，帶著些許傲慢。
“大家可認識這絲線？”冷如寰將特意買來的金縷線展示給眾人看。
章月華心裏一咯噔，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端起茶來抿了一口。
馮姨娘掌家幾月也是有些見識，說道，“此乃金縷線，三小姐拿它來做什麽？”
冷如寰將布偶展示在眾人麵前，掰開兩塊布露出裏麵的縫線，道，“你們看，這娃娃身上的線就是金縷線。”
李姨娘激動的說道，“三小姐，這金縷線十分昂貴，妾身是萬萬用不起的。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說完，李氏瞥了瞥一旁的馮姨娘。
冷如寰並沒有回答李姨娘的問題，繼續說道，“大家可曾認得這墨？”
說罷，指著那布偶身上的墨水說道。李氏也算是出自書香門第，將此接過去仔細聞了聞，又加了點水聞了聞，才是說道，“妾身覺得這墨可能是涎香墨，但因並未用過，故而不是很確定。”
“李姨娘說的沒錯，這就是涎香墨。”冷如寰說道。
“聽說馮姨娘前月剛買了台涎香墨，還炫耀了一番，不是嗎？”
李姨娘說完，更是若有似無的看了馮姨娘一眼，見她臉色刷白，心道，讓你整日裏欺負我家窮，如今總算是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