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借勢
冷如寰雖然心中十分好奇，但衛俊蕭此時氣的不行，並沒有想要多做解釋的意思。既如此，冷如寰自己也不會去觸黴頭。
今日這事兒雖然是衛景浩一人自作自受，但總歸來說是由馮姨娘的兒子衛景軒引起的，這筆賬，老夫人便算在了她的頭上。
席間，老夫人可是沒給馮姨娘多少好臉色。
冷如寰察覺到馮姨娘的難處，也是絞盡腦汁活躍了一下席上的氛圍。和衛景軒像平時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生出不少歡樂。
老夫人的臉上有了些笑意，馮姨娘也總算是能呼吸上一口新鮮空氣，時不時感激的看向冷如寰。
對於這些感激，冷如寰都是欣然接下。
衛夢雪席間也是有些食不知味，她真想和衛景浩一樣甩手離開，但她不能如此任性。時不時瞥眼看看冷如寰和馮姨娘，將兩人的互動都放在心上，忍不住在心中罵道這兩個狼狽為奸的賤人。
原本想要堅持到最後，但衛夢雪終究是沒忍住，說道，“外祖母，大哥還沒吃飯，夢雪想給大哥送點吃的。”
這衛夢雪並未對衛俊蕭說，反倒是對老夫人求情，此舉也是聰明。
“不許去！”盡管衛夢雪不是向衛俊蕭求情，但衛俊蕭也聽到了，便是阻攔道。
老夫人為了衛景浩這個嫡子，不惜長居祖宅為他祈福。這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將衛景浩給盼回來了，怎麽可能忍心讓他受罪？
“他也是你兒子！”老夫人氣怒的說道，“你就不心疼嗎？”
衛俊蕭聽完，麵露糾結但還是堅定說道，“誰敢去試試！”
這對兒母子都是一樣倔強，此時兩人都不退讓，一時僵持在那裏。
冷如寰本是想作壁上觀，但衛夢雪忽然當著老夫人的麵叫了她一聲，“三妹？”冷如寰扭頭看向她，見她那眼色明顯是在托她求情。
這衛夢雪，何時會這般低聲下氣的求她了？冷如寰心中不禁冷笑。但這衛夢雪是當著老夫人的麵說的，老夫人雖嘴上不說但心裏也肯定是想讓冷如寰幫忙說句話，畢竟現在這家裏，真正能勸動衛俊蕭的，也隻有冷如寰了。
如果冷如寰不開口，那其實就等於間接得罪了老夫人。
冷如寰輕扯嘴角，似笑非笑，這衛夢雪竟然會借勢了。可我冷如寰的勢，是你想借就能借的嗎？
“父親，景軒那麽小的年紀，大哥品性善良怎麽可能針對他呢？大哥征戰沙場身邊整日都是些糙老爺們兒，說話都是直來直去，您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冷如寰說道。這話旁人聽起來自是沒什麽問題，但聽在對衛景浩意見很大的衛俊蕭耳中，那就是另有一番意思了。
衛俊蕭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但衛夢雪還傻乎乎的趕緊附和道，“就是就是。”
“就是個屁！”衛俊蕭忽然爆了粗口，這衛景浩從回來之後幾次三番的針對景軒，他都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景軒那麽小的年紀，這衛景浩的品性可真是善良？直來直去？他忤逆的話看來都是發自內心啊！衛俊蕭經冷如寰這麽一‘點撥’更是氣兒不打一處來。
衛夢雪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就遭父親這般辱罵，頓時眼睛紅紅的靠在老夫人的懷中。
衛俊蕭眼見著心煩，便是起身一甩衣袖就離開了大廳。
老夫人氣的心口直痛，冷如寰趕緊上前安慰道，“祖母消消氣，都怪錦繡沒勸好。”
方才的話老夫人也是聽到的，見冷如寰如此自責，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這跟你沒關係，你也別太過自責了。”
馮姨娘和李姨娘在一旁完全像是透明人兒一般，此時也都紛紛上前安慰，勸說老夫人消消氣趕緊回屋休息。
最終老夫人終於同意，在丫鬟鶯鴿和衛夢雪的攙扶下回房休息。
人走之後，冷如寰和兩個姨娘麵麵相覷，各自散了。
冷如寰剛回到沐秋院，沒過一會兒，馮姨娘剛將景軒安頓好就尋上門來了。
“三小姐，叨擾了。”
冷如寰微笑道，“哪裏哪裏。”
馮姨娘又和冷如寰寒暄了幾句，期間冷如寰都笑容相待，等著她話入正題。
“三小姐，這世間有哪個母親不護犢？妾這一生唯一在乎的就是這一雙兒女，拚盡一切也要護他們周全。”說完馮姨娘看到冷如寰的表情有些飄忽，便是苦笑道，“瞧我跟你說了什麽？你還尚未出閣，又怎能體會到這種感覺？”
冷如寰眼神微閃，回憶起了那夜的情景。如果當時她可以，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想護下她的兒。
“我怎會不懂？”冷如寰忽然說道。
“嗯？”馮姨娘聽到冷如寰所說十分詫異。
冷如寰回過神來，古井無波的解釋道，“我雖未有過兒女，但我有一個深愛我的母親。”
馮姨娘了然，轉念想到如今孟氏已死，便帶著些許歉意道，“不好意思讓你想起那些。”
“無妨。”冷如寰淡淡笑道，“馮姨娘請繼續。”
馮姨娘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以前大公子便十分不喜景軒，如今過了這麽多年這份不喜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他以前身無功名，如今卻滿身軍功而歸，妾實在擔心。思來想去，也就隻有三小姐能幫妾了。”
“你想讓我幫你兒女什麽？”冷如寰忽而問道。
這話堵得馮姨娘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氣氛一時尷尬起來。馮姨娘原本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任誰求救之時被如此‘明知故問’心裏都會不自在。
冷如寰瞥了她一眼，道，“馮姨娘，與其關心你的兒女，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衛景軒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衛明蘭也隻是個沒什麽權利也沒什麽腦子的庶女，衛景浩何必要跟她們斤斤計較？
馮姨娘這才是明白冷如寰的意思，一臉感激，“都是妾關心則亂，多謝三小姐點撥。”
“你也放寬心，衛景浩不至於直接派人殺你。”冷如寰說道，“平日裏小心些就沒什麽了。”
馮姨娘聽完感恩戴德的道了謝，然後這才是離開。
都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冷如寰也不例外。這用過午飯，靠在窗邊的塌上閃著太陽看著書，沒過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冷如寰正雲遊太虛，忽然感覺眼前一黑，趕緊睜開眼睛，思緒也在那一瞬間恢複清明。
當看到對方是夜墨塵的時候，不由嗔怪道，“呦，二皇子這是改時間了？”
以往夜墨塵都是晚上來，今日不但大白天來還在這最亮堂的正午來，也真是一件稀罕事兒。
夜墨塵抿著嘴但那兩邊嘴角彎彎，明顯是帶著笑意。他也不說話，反倒是跳進屋子拿了個毯子蓋在了冷如寰的身上，道，“就算這正午曬著太陽暖和些，現在也是冬天。”
冷如寰身上暖和心裏更是彌漫著一絲溫暖，但借著正了正身子功夫隱藏了一絲情緒波動，麵上那是絲毫顯露出來。
夜墨塵心中有些無語，但還是心道，就算你是塊兒石頭我也得給你暖化了。
“今日朝堂之上，衛景浩到底怎麽了？”冷如寰岔開話題問道。
夜墨塵將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跟冷如寰說了一遍，最後評價道，“這衛景浩可真是個棒槌。”
冷如寰忽的笑道，“衛景浩如果是個棒槌，那他也打不贏鮮卑。我可是記得，那衛俊蕭可是給他寄過家書的。”
“哈哈，是嗎？”夜墨塵忽然訕笑道，臉也扭向一邊。
但冷如寰的眼睛可是直直的盯著他，一刻都不離開，似是在探究什麽但更多的是在逼著夜墨塵說出實話。
夜墨塵終於忍受不住冷如寰給她的威壓，說道，“京洛距離邊疆遙遠，路上多波折，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如果不小心被人給掉個包，那也是有可能的。”
這夜墨塵雖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實情，但這意思已然明了。冷如寰眯著眼睛迎著陽光看向窗外，道，“沒想到二皇子竟然如此的……機智。”
冷如寰本是想嘲諷他幾句，這麽陰，但話到嘴邊卻被夜墨塵的眼神瞪得咽了回去。
雖然她想諷刺，但實際更多的是慶幸。如果不是夜墨塵早有準備，那這衛景浩來勢洶洶，勢頭正盛，誰能阻擋？
“你的稱讚我就收下了，謝意也不用表達的太熱烈，都懂都懂。”夜墨塵笑著說道。
冷如寰被他這般給逗樂了，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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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老夫人為了衛景浩的安危，不僅僅在宗祠裏整日祈福，周邊的寺廟也去了不少。如今衛景浩雖然得勝回來，但一回來就被皇上變相降罪，老夫人心裏惶恐，以為是她事後未去還願，所以才招此劫難。
這幾日，老夫人每日奔波於各個寺廟，一個個還願，祈求神佛保佑，能讓衛景浩早日過去此劫難。
老夫人終歸是老了，不過奔波了兩天，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讓她感染了風寒，病倒了。
府上因此引起了不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