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長壽花
冷如寰盤腿坐在床上，再次試圖修練琅嬛秘法。琅嬛秘法總共九層，她受傷之後，苦練幾天這才終於是摸到第五層的邊緣。
打鐵要趁熱，所以她在當天晚上，就準備突破第五層。
‘噗’冷如寰隻覺一股腥甜之氣直衝喉頭，然後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冷如寰一手撐著床，一手輕輕擦拭嘴角的鮮血，臉上略有些失望之色，第三次了，還是失敗了。
‘噔噔’
窗戶外傳來敲擊聲，伴隨其還有秦洛的小聲試探，“睡了嗎？”
冷如寰將嘴角的鮮血擦幹淨，起身走至窗戶邊，將窗戶打開。秦洛本想順勢進去，卻發現今日的冷如寰與往常不一樣直直的擋在窗戶前，像是不打算讓他進去。
秦洛見此也不強求，他和夜墨塵不一樣，他可是要臉的。
“這是……”秦洛從懷中摸出最新煉製的藥丸，準備遞給冷如寰。但就在此時，房間中絲絲血腥味兒飄入他的鼻子裏，“你受傷了？”
冷如寰臉上有些訕訕，她之所以不想讓他進來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受傷了，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強行練功而受傷。
秦洛打量著冷如寰的臉，見她麵色的確有些蒼白。那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心中猛地一緊，還以為她的病有了變化。秦洛速度極快的一把抓住了冷如寰的手，準確無誤的搭在她脈象之上。
冷如寰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可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一切反抗都隻是徒勞罷了。
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秦洛甩開了冷如寰的手，麵色不善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身體如何？修煉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要強行衝關？你是不是以為有我在所以就有恃無恐了？如果哪天我也治不了你，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冷如寰愣住了，認識秦洛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秦洛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也不知為什麽會如此。本欲打算直接離開，但始終還是放心不下，惡言相對，“還不讓我進去。”
冷如寰挑挑眉，趕緊閃開，秦洛縱身一躍跳進房中。這一進來不要緊，血腥味濃的讓他眉頭緊皺。看著地上那一攤血，秦洛的怒氣隻有更盛。
“消消氣。”冷如寰小心倒了杯水，給秦洛遞了過去，“我想著如果我這功力提高一些，身體說不定就不治而愈了。”
秦洛斜眼看著她，接過了她手裏的水，說道，“你還是先把你那嘴角擦幹淨吧，笑的真猙獰。”
冷如寰有些尷尬的從懷中拿出手帕，擦拭著嘴角。秦洛抿了口茶，心境很快恢複平靜。這才是回頭看向冷如寰，但在見到她手中的手帕之時有些怔楞。
“怎麽了？還有嗎？”冷如寰仔細的擦拭著。
“沒有了。”秦洛說道，然後坐在椅子上，道，“過來，給你好好把把脈。”
冷如寰乖乖過去，將髒掉的手帕放在一邊。秦洛的眼神時不時的看向那手帕，像是在思考什麽。
“怎麽？這手帕有問題嗎？”冷如寰忍不住問道。
秦洛說道，“沒什麽問題，隻是覺得這上邊的繡花很別致。”
冷如寰拿起那手帕，說道，“我也覺得萍兒這繡工很好，將這長壽花繡的如此別致。”
“長壽花？”
“這是李姨娘小時候見過的花，繡在繡帕上，寓意很好。萍兒便記著了，將這花繡在了我的繡帕上。”冷如寰笑道。
秦洛點點頭，若有所思，但並沒有多說什麽。又給冷如寰交代了一下藥量之後，留下了些隨身帶著的藥丸，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再三囑托冷如寰近半個月不要再練功了，就算練了效果也並不會太好。
待秦洛走了之後，冷如寰喚來萍兒進來。
“萍兒，將這血跡清理一下。”冷如寰說道。
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萍兒一臉擔心的看向小姐，見她似乎並無大礙也不多問。萍兒手腳麻利的將地上的血跡清理幹淨，端著盆出去。
臨出去的時候，冷如寰囑咐道，“別讓人看見了，不是什麽大事。”
萍兒了然，但心中不免有些疑問。上一次夜墨塵也是像在避諱某個人，如今小姐似乎也是在避諱某人，兩相重合，這被兩位避諱之人像是冷如琳。
冷如琳到底怎麽了？
萍兒心裏念著此事，沒留神冷如琳不知何時向她走過來。
“小姐不是洗漱過了嗎？”
萍兒見她心裏猛然咯噔一下，但還是很機智的說道，“哦，我葵水今日來了，不小心弄髒了衣物，洗了一下。”
冷如琳皺眉，“那這幾日萍兒姐姐還是少碰些涼水，多注意身子。”
“嗯嗯，多謝如琳。”萍兒跟她寒暄道。
萍兒快步離開，冷如琳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這萍兒，似乎有些怕她。而且，方才，她明明是從小姐的房間那邊過來的，怎麽說是自己呢？
冷如琳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離開。
秦洛離開了冷如寰的住處，剛走出丞相府的圍牆不出十步，就又遇到了夜墨塵。
夜墨塵本以為這秦洛見到他又會如同以前一般出言諷刺他幾句，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這秦洛見到他並沒有說一句話，夜墨塵朝他看去，問道，“看你一臉心神不寧的樣子，出什麽事了嗎？”
這秦洛去之前還沒有任何問題，結果這出來之時卻一臉凝重，莫不是冷如寰出問題了嗎？夜墨塵想到這裏，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秦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頭環顧一周，說道，“回去再說。”
夜墨塵見他這副模樣心裏更是疑惑，這到底發生什麽了？
秦洛留下的藥的確十分有效，冷如寰吃了之後就覺得心中氣血翻湧的感覺輕了很多。這幾日接連練功，夜晚一直睡不好。直到昨晚吃了藥，她才是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待清醒之後，冷如寰一早起來在屋內拉了拉筋骨，又打了一套拳法。感覺身體輕鬆無比，盡管昨夜未能衝破第四層到達第五層，但這身體卻是輕盈了許多。想必應該也是有所獲的，想到這裏，冷如寰才是覺得心情勉強好了些。
“今日小姐您氣色真好。”萍兒端著早膳進來，在見到小姐並沒有病懨懨的之後心裏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兒石頭。
冷如寰說道，“過兩日便是除夕，街市上應該很是熱鬧吧？”
萍兒笑著，眼睛裏冒著星星，道，“奴婢在鄉下的時候，年前那市集上也是極其熱鬧的。這京洛乃是帝都，想必更是熱鬧非凡。”
冷如寰看了眼外邊的天色，今日雖然依舊寒冷但這一早就有陽光想必天氣不錯。看著萍兒那期待的眼神，冷如寰說道，“咱們似乎也好些天沒有出門了，今日陽光正好，不如咱們出府轉轉？”
萍兒忍不住雀躍道，“好啊好啊。”
用過早膳，冷如寰換了身顏色素淨的便裝，戴了個帷帽便和萍兒一道出去了。
京洛城裏果然是熱鬧非凡，摩肩接踵的。冷如寰和萍兒俱是戴著帷帽，在人群中並不起眼。因為人群中有不少像她們一樣的帶著帷帽的女子，想必都是出來看熱鬧的小姑娘。
晉民風開放，並未嚴格要求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在後院中蹉跎。貧苦百姓家的女子就算是拋頭露麵在外擺攤，人們也不會議論什麽。富貴人家的小姐也時不時的會出來遊玩，更是無傷大雅。
因為快要過年了，商販為圖個吉利大多都用了紅色的器物，就連賣胭脂水粉的攤兒上都多了許多紅色的胭脂盒。放眼望去，整條街都彌漫在一種過節的喜慶的氛圍中。
前邊忽然有家新店開張，放起了鞭炮敲鑼打鼓的吸引了不少行人圍觀。
冷如寰路過之時隻是隨意的抬眼看了看招牌，布衣書坊。
那熟悉的字體讓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徐諸前些日子來信說打算開個書坊讓她給寫個牌坊，她想了半晌定下了這個布衣書坊的名字，並寫好回信給他。沒想到他所說的新店，竟然是開到了京洛城中！
這牌坊雖然沒署名，可字是她的字，冷如寰有一瞬有些擔心旁人察覺此事。但轉念一想，她可從未在他人麵前寫過什麽，墨寶更是從未贈與人，想必也是並無大礙。
“走，去看看。”冷如寰說道。
萍兒笑道，“是，小姐。”
朝代更替乃是不可避免之事，如今晉朝初立，人們剛從戰亂中走出。人人皆信奉‘百無一用是書生’，愛讀書之人少之又少。京洛城中並沒有大的書坊，倒是有頗多小的書鋪，但大都入不敷出，岌岌可危。但徐諸確認為隨著人們生活安定，自然就會產生讀書的需求，所以便想著開個書坊。
徐諸也想到可能會入不敷出，便想出個主意，將京洛城裏近一半的小書鋪聯係在一起，一並開了這個書坊。那些書鋪老板隻需提供書籍在此處寄賣，便可在家坐等數錢，省去了人力和店麵的費用。對於百姓來說，此處書籍種類繁多，也方便了他們購買。
冷如寰站在店門口，微微一笑。
對於她說，此處將是她蠻族在京洛的一個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