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禮
三皇子夜啟翔，和夜墨塵同齡，今年十九歲。自出生之後就是個出類拔萃之人，以前的絕大多數時間裏，夜陌霆的危機感都來自於此人。
但不知道為何，三年前，夜啟翔忽然向皇上請辭出外遊曆，至今未歸。夜啟翔的離開這並未讓夜陌霆懈怠，五皇子夜晟，聰明伶俐，深受父皇寵愛，待他日長大，何嚐不是一個威脅？
如今，沒想到，竟然又多了個夜墨塵。
夜陌霆將一口氣慢慢的吸進肺裏，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
“賈仙，本宮見那門口諸多官員求情，你說父皇會不會最後將輔國公給放了？”夜陌霆忽然問道。
賈仙略一思索，說道，“無論事情是如何發展成昨日那樣，皇上已經認定了輔國公謀反。至於兩者博弈的結果如何，那就另當別論了。”
夜陌霆心裏方才提起的那口氣又泄了出去，他的父皇他最了解。父皇本就多疑，如今更是親眼看到，怎麽可能會放過輔國公？他可是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
“哎，如今本宮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又冒出了個夜墨塵，賈仙，你說本宮是不是要被廢了？”夜陌霆此時已經是惶恐不安到了極致，原本他還有著父皇的疼愛，如今父皇似乎也開始懷疑他。
賈仙道，“太子殿下慎言，這一朝太子得廢黜與確立事關國本，是不可能隨便廢去的。您是唯一的嫡長子，是理所應當的太子。至於那夜墨塵，妖孽之後，何足掛齒？”
“嗬，道理是這樣不假。可是父皇當年也非嫡長子，不也是爭得了皇位嗎？你說他會在乎這些？夜墨塵除夕之夜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救了父皇和宗親的姓名，解了皇城的危機。現在不僅父親器重他，就連宗親們也都是對夜墨塵感恩不盡。”
夜陌霆無比嫉恨的說道，那夜他醉得人事不省，實在是錯過了不少事情。這家宴本就是他所提，而後他又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難怪父皇會懷疑自己！
賈仙卻反駁道，“皇上當初能奪的皇位，那是因為先皇遲遲未立太子，引的兄弟相爭，差點動搖了國之社稷。所以皇上吸取之前的教訓，所以自登基之日就早早立了您為太子。”
“嗬，立得早怕也是廢的快。”
“太子殿下，您得振作啊！您當太子這些年，何曾犯過錯？若說起來，也就這一個錯處吧？皇上若是僅憑這一點就廢黜您，滿朝文武都是不會答應的！”
賈仙著急的說道，他可是立下誌願以後要位列三公九卿的！如果太子就此一蹶不振，那麽怎麽還會有勝算？太子的心結如今全係在夜墨塵的身上，隻要能想到扳倒夜墨塵的方法，那太子定會重新振作起來。
後來回府的路上賈仙一直都默不作聲絞盡腦汁仔細的想著，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給想出來了。
“太子殿下，屬下終於想出一計，定能扳倒那夜墨塵，讓他與皇位再無淵源！”賈仙興致勃勃的說道。
夜陌霆一聽這，果不其然立馬振奮了起來，“快說。”
賈仙的眼中陰險至極，說道，“除夕之夜他竟然僅憑一己之力擺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凶陣，這是一個人會有的能力嗎？這不就是個妖孽嗎？隻要我們……”
夜陌霆聽完之後，眼睛中迸發出了些許亮光，歎道，“妙哉妙哉！”
——
吃過飯，冷如寰和馮姨娘引著衛景軒在府上的花園溜達，消消食。
衛景浩不知何時路過，見冷如寰笑的如此開心，冷哼了一聲。
這冷哼聲成功的引起了冷如寰幾人的注意，冷如寰回過頭來，看到那聲音是衛景浩發出的，也是冷冷的笑了兩聲。
“原來是大哥啊。”
衛景浩的麵上依舊是不止的冷笑，“不敢當，不敢當。我可沒有這麽厲害的小妹。”
冷如寰本想將此姑且當作稱讚的話來聽，但是衛景浩這話裏的諷刺實在是太重，所以冷如寰到底是不能聽若未聞。
“在我看來，大哥才是最厲害的。”冷如寰忽然眼睛一眯，嘴角一彎，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倒是有些可愛。
衛景浩原本隻是出言諷刺於她，但沒想到竟然被她反諷，他心裏料想這冷如寰定然隻是為了一逞口舌之利胡亂所說並非真能說出個所以然。故而幹脆是接著問道，“哦？我哪裏厲害了？”
冷如寰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高深莫測的說道，“大哥當兵幾年，在軍中可真是威望頗高啊。就算是遠在數裏之外，可依舊是能影響到自己那些子弟兵。這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大哥定是會很快官複原職啊！”
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在衛景浩的耳朵裏像是落地驚雷一般，除夕之夜若是那些援兵再來的慢一點，這晉，怕真是要改朝換代了！原本衛景浩戴罪家中，自以為這事兒扯不到自己身上。卻沒想到，這冷如寰是從何處知道的？
衛景浩的臉上一時尷尬了起來，幹笑了兩聲，“三妹真是說笑了，大哥不過是和他們出生入死多年，有幾分交情罷了。哪有你說的這麽厲害？若要問誰在軍中威望最盛，那隻能是當今皇上啊！”
冷如寰聽罷笑容更是深了幾分，故作姿態的說道，“大哥的臉色怎麽忽然這麽差？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趕緊回屋休息吧，天冷，莫要不顧身體的胡亂出來走動。人呢，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
衛景浩聽著冷如寰這說的話裏有話的，這明擺是說讓他以後少摻和那些事情，這赤裸裸的警告讓衛景浩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但此時他又落在下風，再多說話倒有些自討沒趣了，於是，衛景浩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冷如寰看著衛景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沒想到這衛景浩也摻和到這件事裏去了。她知道那駐紮的軍隊是以前衛景浩領過的之後，心裏便有些猜測，但是如今時間倉促，並未得到什麽確切的證據證明是他。
所以，她才有方才那一問。
若是衛景浩心中沒鬼，豈會如此心虛？
這兄妹倆可真是一對兒不知死活的，如今是沒證據，但凡讓她冷如寰給逮到了，定要徹底處理掉這衛景浩。
——
皇上一直想要處置掉輔國公，省的再有後患。可是一半的朝臣都在為輔國公求情，稱其是受了奸人蒙蔽，根本沒有和高麗串通，更無謀反之意。
可皇上隻相信親眼見到的，他在當日親眼見到過雄心勃勃的輔國公揭竿而起，如何可能放過他？
皇上每每看到半壁朝堂都在為輔國公求情之時，心裏都會想——都說這皇上是萬人之上，掌握無數人的生死，可到自己怎麽就這麽憋屈？
但這是事實也是現實，於是乎，兩波人各退一步，此事便這麽拖了五六天。
這五六天裏，夜墨塵每日都用著最好的藥，身子雖說沒有大好，但是也已經是能下地走了。
楚王代表著宗親提著禮物來探望他，“前幾日就知道賢侄病重，你那幾個堂叔也都是催著讓本王來看望你，但本王怕影響你休息，所以便沒來叨擾。今日聽說賢侄能下床了，料想應該是恢複的不錯，所以趕緊提著禮物來了。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楚王一番解釋，即表達了宗親們的感謝和惦念，又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何沒有及時來看望夜墨塵，可謂是一箭雙雕。
“並沒有，小侄本就打算起床走走，也有利於身體的恢複。”夜墨塵令丫鬟接下禮物，感謝的說道，“皇叔能來看小侄，小侄就已經是十分惶恐了，還帶這麽多禮物，實在是折煞小侄。”
楚王忽然別有深意的看向夜墨塵，說道，“本王還覺得這點禮物輕了，這世間寶物本王都不覺得能表達得了本王以及宗親們的感激之情。”
夜墨塵微微一笑，這楚王說話雖然帶上了宗親，但是他知道楚王所表達的皆是他自己的謝意。畢竟若沒有夜墨塵的提點，除夕之夜倒黴之人，那就換成楚王了。
夜墨塵此舉，無異於幫了楚王一個大忙。除夕之夜的生死不過是一命而已，但若非夜墨塵，楚王府上下幾十條性命怕就嗚呼哀哉矣。
“就算如此，皇叔還是太過客氣了。”夜墨塵說道。
“莫非是這禮不合心意？”楚王忽然笑哈哈的說道，然後指著夜墨塵說道，“本王知道你小子喜歡什麽，過兩天給你送份大禮！”
夜墨塵微蹙了蹙眉頭，笑著看向楚王，並未拒絕。他並非是那種做作之人，他懂楚王所說，那也的確是自己想要之物，他沒有理由拒絕。
楚王看著夜墨塵這個樣子，更是爽朗的笑了兩聲，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侄子了。
夜墨塵能走路之後，便開始隨著百官上朝。
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他站在殿前的階梯之下，微微抬頭仰望，片刻之後，邁出了他的第一步。隨後，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那是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