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發
“此話當真？”夜墨塵問道。
夜陌霆說道：“隻要你讓我所做之事不傷害我的根本利益，不動搖我的太子之位，不犧牲我個人的名譽和尊嚴，我必定全力以赴。”
夜墨塵聽他說完，忽的捏了個法訣，一陣妖風忽起，令馬兒嘶鳴不已。夜陌霆在馬上被顛來顛去，終於忍受不住從馬上跳了下來，咒罵道：“該死的馬！”
夜墨塵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如今兩人離得近，他實在不願抬頭看他。
夜墨塵說道：“口說無憑，立字為證。”
夜陌霆默許，夜墨塵便從馬車上取出一塊兒絹布，疾筆在上邊書寫。待他寫完之後，兩人看過無誤，均在那絹布之上按了手印。
“皇兄放心，不出半月，我定讓那衛夢雪毫發無損的出來。”夜墨塵承諾道。
此話順著風兒吹到了剛剛站定的冷如寰的耳中，令她怔楞在原地。她匆匆尋來，但這邊兒地處偏遠，她找了半天也未找到。若不是方才那聲馬兒嘶鳴的聲音，她還真找不到這兒。
可她剛過來，就瞧見那夜墨塵和夜陌霆二人不知在為什麽立字為證，所以便躲得遠遠地，生怕被夜墨塵發現。
努力聽去，才是聽到“夢雪”“毫發無損”幾字。
冷如寰忽然自心底裏生出一絲涼意，要知道，那衛夢雪可是害她慘死的賤人啊！無論是冷如寰還是‘衛錦繡’都曾遭受到衛夢雪的暗害，她可是冷如寰徹徹底底的敵人！
而如今，夜墨塵竟然要救她！
不管他夜墨塵是為了什麽，‘夜墨塵願意救衛夢雪’這件事情對於冷如寰來說，無異於承受了一次徹頭徹尾的背叛！
冷如寰瞪大著眼睛，心口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的手緊緊攥住一般，又痛又令她無法呼吸。她感覺鼻腔裏彌漫著一股強烈的酸意，眼淚就那麽輕而易舉的氤氳在眼眶裏。
她努力的捂著自己的嘴，強忍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到夜墨塵。此時此刻此景，她最不願麵對的就是夜墨塵。
她眼眶中的淚水越來越多，多到一眨眼都能如珠簾般流下。可她卻生生強忍著不流出淚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她已經為負她之人流過一次眼淚，如今，實在是不願再流第二次！
夜墨塵那兩人約法三章之後很快便離開了，冷如寰這放開了捂在嘴上的手，頹然的靠在了身後的樹上，閉上了眼睛。
冷如寰覺得心裏的痛楚漸漸地蔓延到了全身，丹田處的氣息也忽然嫉妒極度開始紊亂，可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冷如寰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她眉頭緊皺默默的承受著這種痛苦。
忽然，冷如寰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吐了一大口黑血，緩緩倒向一邊。
夜墨塵和夜陌霆分別各奔東西之後，在來的路上忽然看到路邊樹枝上掛著一條劃破的素白色衣衫，那布料上乘，和冷如寰今日穿的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看到這布條，夜墨塵的心中便油然而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於是，夜墨塵駕著輕功在四周轉了一圈，最終在樹底下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冷如寰！顧不上去考慮冷如寰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夜墨塵趕緊上前抱起了她。
“冷如寰！醒醒？！”夜墨塵聲音有些顫抖。
冷如寰麵色十分不好，夜墨塵趕緊為她粗略的探查了一下病情，隨後帶著她慌忙的離開了此處。
——
秦洛的竹屋在樹林的深處，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曬不到太陽，以至於雪後都五日了但屋頂上依舊白雪皚皚，美不勝收。
可夜墨塵卻是顧不上欣賞這幅美景，他一門心思全部都在懷中暈倒的冷如寰身上。
“秦洛！秦洛！”夜墨塵慌忙的喊道，聲音之中竟然有一絲顫抖。
秦洛還從未聽到夜墨塵如此的聲音，心裏也是一顫，趕緊跑了出來，說道：“怎麽了？”
隨後，秦洛就一眼瞧見夜墨塵懷中就剩半口氣兒的冷如寰，心中不由得一緊。
“怎麽回事？”秦洛便問便從台階上下來，也不知怎麽回事，一腳沒站穩竟朝著一邊兒趔趄了幾下。這竹屋乃是他生活非常久的地方，台階也並不高，能讓他失態成這樣，足以見得他此時是有多緊張。
秦洛站穩之後也顧不上什麽，一瘸一拐的朝著冷如寰走了過來，一把拉過她的胳膊開始號脈。
夜墨塵緊張兮兮的看向他，方才他也用內力探過冷如寰的病情——氣息紊亂，經脈逆行，情況十分之不好！原本寄希望於神醫秦洛，但此時他看著秦洛的臉色越來越黑，心也更是糾痛起來。不由得納悶，怎麽方才還好好的，一下子就會變成這樣？
“你對她做了什麽？！我之前幫她壓製春風十八度之後的產生的毒，發了。”秦洛緊皺著眉頭，語氣並不是特別好。
夜墨塵聽完這話，有一瞬間的怔楞，那毒發了？那毒不是動情之後方會毒發嗎？冷如寰方才到底經曆了什麽？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了夜墨塵的心中，令他的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秦洛已經將冷如寰平放在了床上，她的手自然垂下搭在床沿兒上，露出了她隱在袖中的手以及她手裏攥的很緊的手爐。秦洛見此皺了皺眉頭，他認得這個手爐。
這手爐乃是夜墨塵的，夜墨塵自然也是一眼認出。
直到現在，夜墨塵才反應過來方才冷如寰暈倒的地方似乎就在他和夜陌霆相約之地的附近！
他心中忽然一驚，難道冷如寰因為要還給他手爐所以追了上來，正巧撞上他和夜陌霆在一塊兒的場麵？
回想起之前兩人的誤會，夜墨塵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痛，經此一事，這事情怕是更說不清了。想到這裏，夜墨塵有些頹然的靠在了門框上。
秦洛聽到了夜墨塵這邊的動靜，朝他看過來，看到他那副像是天塌了一般的樣子，忍不住說道：“有我在，死不了。”
夜墨塵得到秦洛這句話，總算是稍微放下了點心，轉身走到屋外，怕自己打擾到秦洛。
之前秦洛將冷如寰所中的春風十八度解了，卻因此形成了一種極其難纏的毒藥，他雖然將這毒封在了冷如寰的體內，但其實隱患頗多。這就像是雨季之時強行建造了個河提，雖然擋住了因雨勢暴漲的河水，但卻又會產生另外的隱患。
那河提，隻要稍微出現疏漏，河水就會立馬決堤！
此時冷如寰體內的毒，就像是決堤的河水一般，在她的體內奔騰不息，十分棘手。可幸好秦洛回來以後專門查過一些醫書，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在解毒這方麵的水平大為提高，所以在他竭盡全力下，還是能將這毒給解了。
待秦洛醫治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夜墨塵在此期間一直默默等候在門口，見秦洛出來，緊張地問道：“她怎麽樣了？”
“毒已經壓製住了，不出半個時辰就會醒。”秦洛看向頹然的夜墨塵，淡淡問道，“這次到底怎麽回事？”
夜墨塵的銀眸上布滿了一層灰暗，將今日發生之事跟秦洛說了一遍。
秦洛聽罷，眉頭一皺，若不是他深知夜墨塵對冷如寰的情義有多深，他真想狠狠揍他一頓。他竟為了利益去救冷如寰的仇人，這如何能不讓她傷心欲絕！
“你為什麽會跟夜陌霆做交易？救下衛夢雪？你不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麽嗎？”秦洛忍不住問道。
夜墨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齊成當時舉兵滅了蠻族，還給蠻族扣上了個謀反的罪名，這個罪名成了冷如寰試圖複國的最大絆腳石。這個汙名不除，那蠻族無論做什麽，無論成功失敗，他們永遠就是亂臣賊子。
而夜墨塵探知，蒼拓在蠻族已經秘密開始訓練軍隊，而徐諸在京洛的生意做的也是越來越好，她想要做什麽，並不難猜。
蠻族如今人丁衰弱，能戰著又有多少，如何能是晉朝的對手？他已經失去了冷如寰一次，實在不想讓失去第二次。
他並不想讓這一切發生，所以他要阻止。
夜墨塵現在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為蠻族洗清汙名。當初蠻族之所以變成‘亂臣賊子’，皆是夜陌霆主使，所以能為蠻族洗清汙名的，隻有夜陌霆。
這也是為什麽，夜墨塵會答應夜陌霆救下衛夢雪的原因，因為他打算利用那個契約約束夜陌霆將當年的真相公之於眾！
秦洛自是不知道夜墨塵這些想法，見他並不打算解釋的樣子，多年交情，他也相信夜墨塵如果真做了不會不承認。
可是——“你雖無意傷她，但她對你的情卻傷她於無意之間。你可知，那毒，下一次永遠要比上一次來的凶猛？”
夜墨塵猛地睜開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