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陷井
趁著肚子還能遮掩的這一段時間,我發瘋一樣的工作,總想著當公司舍不得放棄我的時候,自然就不會因為我的身孕而辭退我。
漸漸的我的業績越來越好,我從陳光亮手上接過來的客人再加上我自己爭取到的新客人,訂單如雪片一樣飛來,超過了公司的任何一個業務。心理頗自得。
商總也如言漲了我的工資,日子似乎越來越好了,辦公桌上早買了鏤花的玻璃杯子,臥室的小床上也擺了一隻老虎枕,每天晚上頗喜歡靠著它看書、想心事,無憂的過著我的獨身生活。
然而我的好業績似乎擾壞了別人的心情,終於有一天我被商總叫到了辦公室。而我也知道我的肚子也再難遮掩了,已經五個多月了呢,無論我穿怎樣肥大的衣服,也掩蓋不了兩個五個多月的胎兒了。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商總的辦公室前,輕輕敲門,我已沒有了退縮的路。
“水清,最近業績不錯,看來我沒有看錯人。”
“都是商總的提拔和同事們幫忙才有這樣的業績。”我自然謙虛著。
“水清,我們都是女人,什麽話都可以坦誠的講出來,可以問你一些私人的問題嗎?”商總終於切入到了主題。
“商總,我知道你的問題,我的確是懷孕了。”我無法逃避,索性迎難而上。
“我記得你的簡曆上清楚的寫著‘婚否:未婚’,我應該沒記錯吧。”一樣的不改當初,咄咄逼人。
“是的,我是未婚。我也不想要孩子,可是當我發現有身孕的時候胎兒已經快五個月了,準備去醫院做流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是雙胞胎,那一刻我突然舍不得了,而且如果經常流產,也會影響我將來的生育,所以我決心留下這兩個孩子。”我第一次撒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我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想我自己和我的孩子可以吃飽穿暖,再別無所求。這是一個母親的心,一個母親最質樸的想往吧。不想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也不想亭台樓閣,隻想同自己的孩子平凡的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我也曾經戀愛過,也願意為自己的愛人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你這樣不傻嗎?似乎都沒人關心你。孩子的父親呢?難道他不應該站出來做點什麽嗎?”
“是我自己要離開他的,不關他的事情,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棲身之地,隻希望商總能看在我們同是女人的份上不要辭退我,況且我們是有合同的。隻要我的業績達到公司的標準,兩年內公司是不可以辭退我,而我也不可以辭職,否則將承擔一切違約責任。”我清楚的記得那是我在合同內親自添加的一條。
室內靜靜的,時間仿佛停止了張望,我眼目所望是商總手中的一隻秀著卡通的可愛的元珠筆,筆不停地在她的手中旋轉著。
“你可以繼續工作,福利也照舊,但是你隻有一個月的產假,而且我還要再立一個協議,兩年內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離開公司,否則你將賠償‘德通’公司一千萬的違約金。”驀地再聽到她的聲音,我心中一緊,擔心勝於安然。畢竟我的籌碼隻是那一紙合同而已。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好結果。
我心下暗生奇怪,為什麽她會對我網開一麵,而且還開下這樣一個對我非常有利的條件,這麽好的公司我怎麽可能想要離開。我似乎連不答應的理由都沒有。
“OK,成交。”來不及細想,我一口應承。
德通向來都是最具效率的,半個小時後協議已簽好。甲方蓋了公司的公章,而乙方的我也按了手印,一切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如果那一刻我知道我墜入了一個陷井,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麽痛快的答應。然而當我騎上了這個旋轉的木馬,就再也無法回頭,無法停駐。
同事們羨慕我的好運,這在德通是絕我僅有的先例吧,我也暗自得意,總是以為是因為工作努力的原因才有這麽好的待遇呢。
六月了,天氣漸漸躁熱起來,胎兒也越來越大,兩個小家夥每天輪流不停的在我的懷裏踢著腳,做著不同的運動操,我每天都是滿臉的陽光,我希望在那個小小的空間,他們同我一樣開心而健康地成長。
“水清,明天有個學術會,公司決定派你去參加,不知道你身體方便不方便?”小修似乎在傳達著商總的意思。
“沒問題。”這麽美的差事能砸到自己頭上,我甘之如飴。
向小修拿了會議的文件,對應文件準備了參加學術會的資料。
第二天我穿著淡綠的孕婦裙去開會。會場在市區最繁華的思匯路,下了車,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標。
找到了座位,發現時間還早,突然很想去洗手間。拿著手提包走出會議室。四處望了望,終於找到了衛生間,不急不緩地走著,經過電梯口,突然從裏麵衝出一人,不小心一下子撞在我身上,我下意識的護著我的肚子。
還好,沒有被撞倒,我隻是心慌慌而已。再抬頭,卻對上了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麵孔。
這是陸楓。依舊是從前氣宇軒昂的陸楓,隻是眉宇間多了些許成熟。
“你……”長這麽大,我第一次結巴了。
“水清,是你!”陸楓疑惑的看著我,上下打量一番。
“你結婚了?”
“沒有。”我無法撒謊,我確實沒有結婚。
“原來老頭子真的沒有說錯,你真的輟學真的被人家包養了,是吧?”他突然沒來由的說道。
“什麽?”什麽老頭子?什麽被人家包養?
“看來當初的分手是正確的選擇了,你離開我還過得更不錯呢!連孩子都快生了呢。”語氣裏不止是鄙夷,更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情愫在裏麵。
在我還沒有理解他說的話時,他已轉身走了。沒有給我任何辯白的機會。三年多的離別,而再見時居然是這樣可笑而又戲劇的場麵。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
我和他原來隻是在對的時候分手,在錯的時候相見吧。望著他的背影轉瞬消失在回廊的盡頭,我甚至來不及向他詢問我當年的疑問。
再望向走廊三三兩兩的行人,隻有陌生的麵孔,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仿佛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楓。
一切依舊。一切真的如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