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首先你得往前走

  “好看。這是楓樹嗎？”


  在晴森的認知裏，秋天會變紅的是楓樹，這是她在桐福院裏為數不多的兒童繪本上看到的。


  “嗬嗬，它叫烏桕，跟楓樹一樣會在秋天變紅。這棵樹很老啦！”院長伯伯慈祥地告訴她。


  “有多老？”小晴森歪頭問院長伯伯。


  “嗯……比伯伯老得多啦！伯伯像你這麽小的時候它已經在這兒啦！它像伯伯的爸爸一樣，一直在這兒，伯伯也會一直在這兒。”


  “那我也會一直在這兒嗎？”


  晴森看著頭發花白的院長伯伯，不知道7歲的自己問出了一個關於未來的問題。


  “那晴森想一直在這兒嗎？”院長伯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反問她。


  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呢？好像是沒有回答吧。關於未來的問題對於幾歲的她來說還是太難了。


  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這些問題哪怕是現在的她也沒法回答。


  後來，她上初中了，靠國家和一些愛心人士的資助，開始學習獨立生活。


  平時就在學校住，寒暑假做各種兼職賺點零錢，偶爾得空了回桐福院幫院長伯伯收拾收拾院子、照顧小朋友。


  一直到她高二，院長伯伯生病去世了，桐城當地政府接手整頓了桐福院，並更名為桐城縣兒童福利院。


  至此，晴森覺得，她是真的沒有家了。


  雖然從她有記憶起自己就是孤兒院的一員，但院長伯伯給了他們一群孩子家的感覺。


  這麽多年過去了，晴森再也沒有回過桐城。


  無論是院長去世，還是孤兒院被更名都讓她惶惶。


  她就像秋天過後烏桕樹掉下的無數葉子中的一片，注定漂泊不安。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問院長伯伯，她是從哪兒來的，他見過她的父母嗎？


  她一無所有，除了孟晴森這個名字。


  當年的孤兒院裏，和她一起長大的所有小朋友都姓孟，跟院長姓，院長叫孟敬福。


  “小晴森，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比如過去。但未來是有答案的，首先你得往前走……”


  “啪啦、”畫冊掉落的聲音驚醒了晴森。抓過手機，半夜12點了。


  揉揉臉，做夢了啊……夢到了桐福院，夢到了幾個當年的小夥伴，夢到了院長伯伯和大院裏燦爛的烏桕樹。


  這個時候，烏桕樹又該紅了吧？它還在嗎？甩甩頭，晴森起身往浴室去。


  洗了臉，躺進柔軟的被窩，閉上眼睛。


  她不在桐城了，現在她在距離桐城千裏之外的青城，他鄉即故鄉。


  “小少爺，我正想上去叫您呢！我重新弄了幾個菜，趁熱吃吧！”通叔走樓梯到一半，剛好看到要下樓的厲川。


  “謝謝通叔。我哥呢？”厲川應著，又問道。“大少爺吃過了，現在應該在書房。”


  “好。通叔先休息吧，很晚了。”


  “小少爺也早點休息。大少爺最近.……比較擔心您呢。”通叔輕輕提一句，他知道小少爺能聽懂。


  厲川走到餐廳，看到熱騰騰的飯菜，反應過來已經是宵夜時間了。


  垂眸，飯菜的霧氣氤氳了他如畫般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