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雲瞾ii.

  黑雲壓頂城欲摧,三光暗淡人更卑。


  大道法門九萬九,竟無一條通人心。


  忍辱負重心更衰,隻叫天地有明光!

  金殿之中,雲依依已經感受到了六個字,今時不同往日,竟是無一人上來親近她,金殿內外,唯她一人。


  月有圓缺,人有反複,事有無常,誠不欺我。


  “朕就是孤家寡人。”


  雲依依麵無表情的自言自語說道,隨即站起身來,走下龍庭,走出了金殿之外。


  此時殿外陰沉沉一片,更顯世事冷暖,人情悲涼,就算此時心有無限強大,雲依依也不免動搖。


  一顆沒有根基的大樹,就算如何強大,被螞蟻一蛀,就算隻是一陣微風,也會頃刻間倒塌。


  但就算如此,大樹還是大樹,風隻能將它吹到,並不能將它吹去,待到若幹時日,它還會卷土重來,成長為一顆更高更粗的參天大樹。


  “朕為大周之主,人皇之身,億萬黎民之所望,萬世太平之基石。爾等區區黑雲,豈能承日月之重,朕現在令爾等即刻散去,永世不得掩蓋這殿前五百步!此五百步,朕要每一個經過的臣民都要經受日月的洗練,去濁存清,正心明神。”


  雲依依抬頭望天,金口玉言,不能更改,王者之氣振發,人皇之姿的架勢便浩浩蕩蕩的席卷了出來。


  而她的聲音也是由內而外,席卷了整座皇宮內外,聽的到人不由內心大震,紛紛抬頭看向烏蒙蒙的天空,隻見皇宮之中,突然灑下一道金柱。


  陽光破開了烏雲,或者是說,烏雲主動向兩旁退散,讓陽光灌注了下來,灌注到金殿之外五百步的地麵上,極為震撼。


  雲依依見了沒有說什麽,她站在那裏看向宮門的位置,看向每一個走進來的臣子。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看她是什麽表情,隻有一個感覺。


  頂禮膜拜,山呼萬歲。


  周文賓極力想驅散這種感覺,但如何也做不到,他努力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日光占據的天空,第一次開始討厭太陽。


  不知過了多久,金殿之中已經站滿了文武大臣,卻是一言不發,不知道要做什麽。


  “你們既以進得殿中,為何不向朕跪拜。”


  雲依依站在殿外,並沒有轉過身來,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要求的姿態,卻自然無比,本該如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短暫的努力之後,周文賓屈服了,他太想反抗了,想跳出來指責雲依依一連數月不見蹤影,置先皇托付於不顧,置天下蒼生於無物,就連用詞也都是千錘百煉,修改了無數次。


  可是當這五百步的金光一照,那是躲都躲不掉。


  “臣服臣服……臣服!”內心的壓迫感不斷促使他的雙腿不能經受控製,最終麵向龍庭,跪了下去。


  周文賓屈服了,他最先開口,於是周圍也都跟著跪了下去,他們早就受不了這種心靈上的折磨。


  山呼之中,雲依依信步走上了龍庭,卻是未喊平身,她就是要這些人跪著,聽她一句一句的罵。


  “朕自登基之始,隻用了一年,大周朝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用了三年,大周百姓便都能有飯吃有衣穿。用了十年,大周與同天在的盛世已經相差不多。試問,如今強敵環伺的環境中,有哪一個君主能向朕這一般治理這一切,縱觀大周朝曆史,沒有一人能做到。而你們的先賢口中的那些明君賢主之典範,也除了朕,沒有一人能做到。”


  雲依依緩聲說道,站在那裏。


  “朕用了三個方法,但總的來說隻有一個字,這個字就是忍。為了讓百姓更快的恢複以往的生活,有的事,朕可以忍,也可以不忍,其結果都一個樣,隻是需要的時間會長一些。所以朕,選擇忍,甚至是無視,隻是表麵上做了個樣子就算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朕不記得。朕身為女身,永遠會記得這些讓朕難受,讓大周難受的事情,所以想過等一切結束之後再拿你們有些人一個一個的開刀,但朕身為女身,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大家生活的還不錯,又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大家又都信朕,願意給朕辦事,所以漸漸朕不太去想這些事情,我們君臣一心,大家好好過日子,這樣不好嗎?偏偏有些人不想大家過好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朕的底限,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結果現在你們看到了,還是要給朕跪下,聽朕的羞辱。”


  雲依依緩步走下龍庭,走到了周文賓的身旁,卻沒有做什麽,站了一會,又走了回去,坐在了龍椅之上。


  “周文賓,你平身。”


  雲依依坐穩龍椅,平靜說道。


  周文賓此時內心壓力太大了,可謂是六神無主,一張白淨的臉此時都有種慘白的味道。


  或許雲依依會判他死刑,但這種方法,能治標,卻不能治本,幾十年後又一個周文賓卷土重來,她不想再有這種折磨自己的回憶。


  對付奸人,要從全方位的打擊他,從內到外,全部碾壓。


  “朕聽聞,你現在是首輔,權傾朝野,大周上下全聽你的,對不對。”


  “吾皇明鑒,您不在宮中,韋君子又難當大事,臣被迫出來主事而已。您現在既以回宮,臣萬死。”


  “不打緊,朕隻是想說,你現在既然身為首輔,那麽朕就有幾件事需要你去辦,這第一件,是朕想更改名諱,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忌諱。”


  周文賓聽了,內心有些疑惑,卻是一顆懸著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吾皇名諱,隻有臣民需要避諱,您不需要。”


  “那好,朕早已想好新的名諱,以後朕的名諱為曌,不過這件事等第二件事辦完之後,再行並論。”


  雲依依說完,周文賓沒來由的心中一片冰涼。


  “不知吾皇第二件事所謂何由?”


  “朕聽說百戰候戰死。如今朝中可有為其舉辦喪禮?”


  “有的,由韋君子在操辦。”


  “他現在所應何職。”


  “禮部尚書。”


  “革職,去守城門吧。”


  雲依依聽了說道,便隻見韋君子顫巍巍的將頭上的官帽摘下,放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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