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無心大師(1)
看到這個消息,痕玉隻覺得葉知涵這人十分有趣,人去了木國不久,北周就傳來封為公主辟謠的事。而小姐應當是知道這事的,隻是既然沒告訴她,那麽她也不需要管那麽多。痕玉隻暗自記在了心裏,不與葉知涵為敵。
因為路上耽誤的時間很長,木楊木柳也就有足夠的時間把所有關於葉國公府的資料都送過來,痕玉方才也隻看了一個簡述,剩下還有大把大把的資料。想了想,痕玉決定去旁邊的榻上休息,等白日裏再來細看。
六日後,痕玉偷偷潛回了禪房。
第二天清晨一起床,痕玉就收拾了自己,到了後山,虛無方丈已經在那裏等候了,見痕玉來了,微微點頭:“施主。”
“方丈。”痕玉也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師伯正在山上的禪房打坐。”見痕玉點頭準備上山,虛無方丈又道:“師伯應當需要洗漱了,施主可以為師伯打水送上山去。”
痕玉點頭:“多謝方丈。”明白了,是給自己一個借口上山吧。
痕玉轉身去了廚房,廚房竟是空無一人,想來是這般早寺中還無人起床。痕玉隻得自己從井中打水,又自己劈柴,燒水,也幸得在木國禪房時,她劈過柴燒過水,因而並不覺得困難。
水燒好後還有多,痕玉提了水出門,到了後山,虛無方丈仍舊坐在那四角亭裏。
“方丈,鍋裏還有熱水,方丈可令小沙彌來服侍洗漱。”痕玉站在原處彎腰行禮,又提起水桶往山上走去。
虛無方丈本來閉眼念經,聽了這話,睜眼看著痕玉那瘦弱卻倔強的身影,歎了口氣,用內力踏了踏地,轉身離開。
因著樹木繁多,輕功無法施展,痕玉隻得提著水桶一步一步往上爬,到現在她若是看不出這兩人故意為難於她,就真是個傻的了。
雖在心裏埋怨,但步子卻是越發快了,她可不能讓那人再挑刺,痕玉本就是習武之人,身體康健,又用著內力,一刻鍾後,便到了山頂,山頂種著桃樹,此刻已經慢慢進入秋季,也都結了小小的桃子。
痕玉摸了摸水,還是熱的,這才放下心來,敲開了木門。
門吱嘎一聲開了,裏麵沒有聲音。
“弟子痕玉,為大師送來洗漱水。”痕玉將木桶放在地上,恭敬的低頭。
沒有說話,水桶已經自己騰空進去了,門迅速就合上了。
痕玉忍了忍,為了小姐的身世,什麽辱都能受。
“無心大師,弟子痕玉,本是南木七公主、前來周國和親的永嘉公主的貼身婢女,為履行與大師的約定而來。路途不順,遲了兩月有餘,望大師慈悲為懷,不與計較。”
痕玉將話說的十分圓滿,語氣神色都是恭敬虔誠,她可沒忘記一年前,無心大師說自己是三人中戾氣最輕的人,自是不能將嗜殺那麵展現出來。
不一會,裏麵便傳來水聲,估計大師是在洗漱。痕玉就站在外麵靜靜等著,念佛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約摸一炷香後,門打開了,痕玉很懂事的走了進去,無心大師雖已洗漱完畢,但仍舊盤坐在床上。一身素色長衫,約摸五十歲左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大師,弟子痕玉,為履行一年之約而來。”痕玉恭敬地行了一禮。
“虛無這般容易放你來見我了,如此可見,施主身上的戾氣卻是消散了。一年修行,不知施主,是否心如止水?”無心大師閉著眼睛,隻是萬物的感知告訴他,眼前的人,很平靜。
“慚愧,雖修行一年,不似以往容易殺戮,但留戀塵俗,至今不能心如止水。”痕玉嗅著房間裏上好的檀香,不自覺放鬆下來,也不再焦急。
“如此,甚好。”無心大師很高深的說了一句,“木施主如今可好?”
痕玉琢磨了話中含義,猜想大師要問的是小姐的變化吧。
“小姐如今……不似以往暴躁易怒,多了許多平和淡泊,修行一年隻吃齋菜,平素也甚少吃葷腥,也不穿華麗的衣衫。隻是弟子以為,小姐原就是怒氣大於哀怨,修行一年,沒了怒氣,所謂的平和,隻是無盡的悲傷與失望罷了,並非是個好兆頭。”
因為相信無心大師這種世外高人不會喜歡聽那些虛妄之言,所以痕玉沒有說謊,隻盡著自己的本心。
無心大師直到這時,才睜開了眼睛,望著跪坐的女子,女子此時一身淡黃衣衫,並不刻意投僧人所好。衣袖和裙擺還有灰跡和水漬,臉上沒有刻意與人為難的麵相,也沒有閨閣女子的做作和普通婢女的膽小,隻是落落大方地跪坐在地上,眼神清透不懼。
“施主很是聰慧,也富有慧根,不愧,是離人穀的弟子。”無心大師毫不吝嗇誇讚道。
“大師,我佛慈悲,還請大師替小姐解惑。”沒有理會無心大師的稱讚,痕玉拜了拜,道。
“不知施主如今可知木施主的生母身份?”
“若是弟子所料不錯,小姐的母親當是大長公主的長女上官燕。當年之事,痕跡似乎被刻意抹去,弟子猜測上官大小姐應當遭遇不測,不知大師可知,此事,有何內情?”
“具體事由,老衲也了解甚少,事發之時,老衲還在外出遊曆,不過當年之事,自會有人告訴她,施主不必過於擔心。隻是一年前,老衲曾經卜算一卦,算出上官小姐,尚在人世。”無心大師將自己知曉最重要的一句話說了出來,沒有否認,木雪瑩的母親確實是上官燕。
一年前尚在人間?這是什麽意思?痕玉不太理解,出聲問道:“大師既然一年前便卜算到了此卦,為何不在當時告知小姐?”
“阿彌陀佛。”無心大師並沒在意痕玉的冒失,“一年前時機未到,即便告知此事,也無頭緒查找。再者,當年木施主性情暴虐,迷戀權位,深陷怨恨無法自拔,說了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痕玉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家小姐確實陰晴不定,當時若說了此事,隻怕小姐會更加瘋狂。痕玉不是瑾月,不會刻意想太多,她的關注點,幾乎都在小姐身上,也因此,痕玉很早就隱隱發覺,自家主子似乎對權勢有著不一般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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